夏,四月,雨雪。
三月,辛丑,上始祠后土于北郊。
上因而减省椒房、掖廷用度,服御、舆驾所发诸官署及所造作,遗赐娘家、群臣妾,皆如竟宁之前故事。皇后上疏自陈,觉得:“时世异制,是非相补,不出汉制罢了,纤微之间一定可同。若竟宁前与黄龙前,岂相放哉!家吏不晓,今壹受诏如此,且使妾摇手不得。设妾欲作某屏风张于某所,曰:‘故事无有。’或不能得,则必绳妾以圣旨矣。此诚不成行,唯陛下省察!故事,以特牛祠大父母,戴侯、敬侯皆得蒙恩以太牢祠,今当率仍旧事,唯陛下哀之!今吏甫受诏读记,直豫言使后知之,非可复若私府有所取也。其萌牙以是约制妾者,恐失人理。唯陛下深察焉!”上因而采谷永、刘向所言灾异咎验皆在后宫之意以报之,且曰:“吏拘于法,亦安足过!盖矫枉者过直,古今同之。且财币之省,特牛之祠,其于皇后,以是扶助德美,为华宠也。咎根不除,灾变相袭,祖宗且不血食,何戴侯也!传不云乎:‘以约失之者鲜’,审皇后欲从其奢与?朕亦当法孝武天子也。如此,则甘泉、建章可答复矣。孝文天子,朕之师也。皇太后,皇后成法也。借使太后在彼时不如职,今见亲厚,又恶能够逾乎!皇后其刻心秉德,谦约为右,垂则列妾,使有法焉!”
丙午,立皇后许氏。后,车骑将军嘉之女也。元帝伤母恭哀后居位日浅而遭霍氏之辜,故选嘉女以配太子。
上即位之初,丞相匡衡复奏:“射声校尉陈汤以吏二千石奉使,颛命蛮夷中,不正身以先下,而盗所收康居财物,戒官属曰:‘绝域事不覆校。’虽在赦前,不宜处位。”汤坐免。后汤上言:“康居王侍子,非王子。”按验,实王子也。汤下狱当死。
建始四年壬辰,公元前二九年春,正月,癸卯,陨石于亳四,陨于肥累二。
壬子,封舅诸吏、光禄大夫、关内侯王崇为安成侯;赐舅谭、商、立、根、逢时爵关内侯。夏,四月,黄雾四塞,诏博问公卿大夫,无有所讳。谏大夫杨兴、博士驷胜等对,皆觉得“阴盛侵阳之气也。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今太后诸弟皆以无功为侯,外戚未曾有也,故天为见异。”因而大将军凤惧,上书乞骸骨,辞职。上优诏不准。
太中大夫谷永上疏讼汤曰:“臣闻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为之仄席而坐;赵有廉颇、马服,强秦不敢窥兵井陉;近汉有郅都、魏尚,匈奴不敢南乡沙幕。由是言之,战克之将,国之虎伥,不成不重也。盖君子闻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窃见关内侯陈汤,前斩郅支,威震百蛮,武畅西海,汉元以来,挞伐方外之将,何尝有也。今汤坐言事非是,幽囚久系,用时不决,执宪之吏欲致之大辟。昔白起为秦将,南拔郢都,北坑赵括,以纤介之过,赐死杜邮;秦民怜之,莫不陨涕。今汤亲秉钺囊括,喋血万里以外,荐功祖庙,告类上帝,介胄之士靡不慕义。以言事为罪,无赫赫之恶。《周书》曰:‘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夫犬马有劳于人,尚加帷盖之报,况国之功臣者哉!窃恐陛下忽于鼙鼓之声,不察《周书》之意,而忘帷盖之施,庸臣遇汤,卒从吏议,使百姓介然有秦民之恨,非以是厉死难之臣也!”
建始二年庚寅,公元前三一年春,正月,罢雍五畤及陈宝祠,皆从匡衡之请也。辛巳,上始郊祀长安南郊。赦奉郊县及中都官耐罪徒;减天下赋钱,算四十。
上自为太子时,以好色闻;及即位,皇太后诏采良家女以备后宫。大将军武库令杜钦说王凤曰:“礼,一娶九女,以是广嗣重祖也。娣侄虽缺不复补,以是养寿塞争也。故后妃有贞淑之行,则胤嗣有贤圣之君;轨制有威仪之节,则人君有寿考之福。废而不由,则女德不厌;女德不厌,则寿命不究于高年。男人五十,好色未衰;妇人四十,面貌改前;以改前之容侍于未衰之年,而不以礼为制,则其原不成救而后徕异态;后徕异态,则正后自疑,而支庶有间適之心。是以晋献被纳谗之谤,申生蒙无罪之辜。今圣主富于春秋,未有適嗣,方乡术退学,未亲后妃之议。将军辅政,宜因始初之隆,建九女之制,详择有行义之家,求淑女之质,毋必有声色技术,为万世大法。夫少戒之在色,《小卞》之作,可为寒心。唯将军常觉得忧!”凤白之太后,太后觉得故事无有;凤不能自主法度,循故事罢了。凤素重钦,故置之莫府,国度政谋常与钦虑之,数称达名流,裨正阙失;当世善政多出于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