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晓得乡间随礼不过几十文,能取出银子,不管多重,都算是重礼了。
桂重阳虽之前听了梅童生性子吝啬,却没想到会做到这个境地,也是皱眉道:“不该该啊,就算他家之前不敷裕,可这些年有姑姑家的四十亩地,日子总该缓过来。”
杜村长的视野从马车上收回,脸上笑得更加和蔼:“不能白吃酒,我得随个分子,好沾沾喜气!”
桂重阳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这个能够,惊奇道:“竟是如此?这、这竟然连辈分也不顾了吗?”
桂重阳只是猜想他们父子会因贪念打梅朵的主张,可没有想到他们会真的精穷。之前猜想他们缺钱,也是想的是招考的银子。读书人吃酒应酬,拜师探友,少不得破钞,天然是筹办的余裕些,多多益善。
“杜家?秋二哥如何会猜他们家?”桂重阳的心提了起来。
桂秋看着梅童生走的远了,才拉着桂重阳小声道:“梅老头更加死扣,怕是对梅表妹不会等闲罢休,如何办?”
“杜村长,梅夫子。”桂五拱手。
来者是客,即便心中再不喜梅童生,桂五也没有在门口撵客的事理。又因为有梅氏的干系在,这梅童生眼下也是桂家长房的亲家。
门口那些出来帮抬箱子的乡亲,都支着耳朵听着,听到这数字都有些不测。谁都晓得梅家供出两个秀才,日子向来俭仆,梅夫子出去吃酒,礼金给的都是村里最低的分子,可那也是二十文钱起,如何到了桂家就又减半?
桂重阳提出让桂家补“嫁奁“,就是想着“以攻为守”,堵住对方对梅朵的算计,开出了价码等对方讲价,用名声来威胁对方退一步,并没有真的逼对方“狗急跳墙”的意义。
梅童生发觉到乡亲的目光,脸上涨的通红,可还是没有添铜钱的意义,背动手趾高气昂地跟杜村长身边,进了院子。
桂秋嘲笑道:“那才是‘狗咬狗、一嘴毛’,带梅二出入赌场的不是别人,就是杜家的掌柜,你说那地会去了谁家?梅家现在是凭借杜家,可梅家出了个梅晟,杜村长要不想体例停止,等梅家日子起来了,主副就要倒置,他如果不做手脚才怪。”
“这是功德啊。”桂重阳的眼睛发亮。
梅童生给桂家的热诚,桂家人不会忘。
桂重阳能叫梅童生“亲家二老爷”,桂五却叫不出来。从桂大姑被休返来的那天,梅家与桂家二房就断了姻亲,不能再算是亲家。
桂重阳却似不知梅童生宽裕,拿着礼簿站在一旁,做等待状。
两姓联婚,有亲上做亲的,可也没有亲姊妹嫁给亲叔侄的事理,这不是差了辈分?
桂秋嗤笑道:“不消耗脑筋,梅家除了梅晟,另有甚么值得杜村长操心?一个小三元,镇上大户都请了媒人惦记嫁女,梅童生也希冀靠孙子凑趣高门,要不是梅秀才有谨慎思,见不得侄儿起来,梅晟的婚事早订了。如果我料的不差,杜村长是看上梅晟,想着嫁女呢。”
除了杜家与林家,梅家已经是村里的富户。
桂秋本来在厨房帮手,因大门外人手不敷出来卸车,桂重阳就空了下来。
桂秋四下里看了下,方抬高音量持续道:“我也是才得的动静,梅二这些日子常去镇上,仿佛沾上了赌。撤除表姑家那四十亩地,地契在表姑手中握着,不好脱手,剩下的地估计早成了杜家的。”
说对了。杜村长笑容有些固结,本来眯成缝的眼睛看了眼桂重阳,在他身上的衣服上停顿了下,随后才移开视野。
桂重阳看着梅童生的手心,面不改色,边写边念叨:“梅夫子,随礼金十文!”
梅童生跟在杜村长身后,倒是悔怨不及。他只记得桂家宴客吃酒之事,早忘了还要随礼,现在荷包里倒是有几小串钱,是压荷包充门面的。要说这铜板去镇上吃了喝了,他也不心疼,但是给桂家,倒是肉疼。两家早没了情面走动,较着是有去无回亏损的事,他如何会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