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问:“我如何欠她。”
她亦成了孤女,从云端跌落进泥泞,无数人站在边上冷眼旁观着,无人敢上前去拉她一把。
大略是因为有了柳眉妩的烘托,衬得她一点也不显得不幸吧。
她安静道:“你没奉告皇上,你已经废了一只手吗?如若皇上晓得,定不会再派你去出征,免得丢了大楚的脸面。”
她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来,堂堂正正地站在秦如凉面前,抬头看着他,问:“你因为他而仇恨我,叨教秦将军,我可有做错过甚么?我可有设想让你来救我?我可有设想让柳家被抄?亡的是我家,亡的是我国,秦如凉,我可有对不起你过?”
秦如凉苦笑了一下,道:“我是大楚的大将军,本该纵横疆场,而不是在家宅后院里华侈光阴。皇上若晓得我废了一手,不但我得不到安宁,静娴你也得不到安宁。”
“但是我帮他救下了你,却换来柳家满门被抄,眉妩流落在外颠沛流浪。”秦如凉看着她道,“当时我便感觉,我救错了你。”
她可不想秦如凉进这屋门一步,但是又不能不禀报。
沈娴道:“我目前还是名义上的将军夫人,还不至于丢下这一大师子不管。”
“出征兵戈岂同儿戏,怎可带一介女流同去。”
一朝宫变,血流成河。
她从一个天真活泼的公主变成了一个疯疯颠癫的傻子。
沈娴抬眼看着阴冷暗淡的天,道:“对别人你是残暴无情,唯独对待这柳眉妩,你是多情得很。你和她都闹成如许了,临走前却还对她念念不忘。”
“本来你这般恨我,是因为苏折?”她问。
沈娴愣了愣。
“是啊,是因为他,”秦如凉道,“因为他是个卑鄙小人。”
沈娴脚步顿了顿。
秦如凉低沉着一字一顿道:“他不会去做开刃的刀,他那是想帮你,想救你!他要转移统统人的重视力和冲突,不但是柳家,另有其他大臣满门,阿谁时候他逮着谁就会像疯狗一样咬谁!”
沈娴可没耐烦陪他站在内里吹冷风,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开口,便回身欲回房。
沈娴勾唇笑了笑,凉薄道:“我说你怎的会平白无端来与我说这些,却本来是舍不下她。你若舍不下,带她一起从了军便是,何必留在家里牵着念着。”
沈娴蓦地嗤笑出声,有些停不下来。
秦如凉眼神闪了闪,张了张口想说甚么,但是在瞥见沈娴面上的冷酷疏离时,又按捺了下来。
当时她痴傻,她怎会有苏折那样的手腕。
他每日要前去练兵场,点兵、练习新兵。
秦如凉说:“之前我没有那么恨你。即便晓得我在宫变中救下你、禁止圣上一剑杀了你,是受人经心策划,我也没悔怨过。”
“静娴,是你欠她的。”秦如凉道。
秦如凉寡淡笑道:“你可曾还记得当今的大学士苏折?你身边总有他为你鞍前马后,总有他为你排忧解难。你身边有他给你安排,给你庇护,何必再用得上旁人?但是眉妩身边,谁都没有。”
也有人说,但是也要过年了,就不能等过年今后再去打吗?
秦如凉低声道:“她从小便受了很多苦,我把她从边关带返来时便承诺要照顾她平生一世。她身边没有亲人,孤苦伶仃,需求被庇护。”
秦如凉沉默着点了点头,终是道:“柳眉妩那边,还但愿你能多担待一些,她若率性做错了甚么,请你不要与她计算。如果犯了大错,可否留着等我返来措置?”
现在他们换了个位置。
只是勘勘回身之际,秦如凉蓦地道:“我要出征了。”
秦如凉抿唇,答不上来。
沈娴一样不想让秦如凉进她房门,便起家,玉砚拿来厚厚的披风披在她身上,系好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