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听闻这番话,心中一恸,竟是悲喜交集。她说的这番话将人推得很远,字字句句中透出冷僻之意,然又道“至心”二字,可谓一语中的,中转胸臆。
千雪走出门外,路过郑青身边时,并没有抬眼看他。
千雪徐行而下,走到下一层时,却没有再转,而是停下了脚步。
方远在前面站着讪讪的,想了想,仿佛有件事忘了。他看向郑青,郑青微微点了点头,他便哈腰仓促上了楼,让部下把赵公子的那些侍从放了。
他自明天归去后,还特地探听了一下,街坊传言说,的确有岭南的一个小王爷来江南玩了,只是不肯定是不是他。可这带有“裕”字的银镖,但是岭南虎帐中独一无二的信物和暗器,不是真人不会有它。
“世子没有错,这两次若非世子脱手,还不知要惹出多少费事呢。”她顿了顿,“只是,再大的费事,也是嵌雪楼该得的,世子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郑青推测如此,也不改色,回身亦出来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道,笑了一笑。
这一回,想必他是不会再来了。
两个女人闻言,便出去了,她们本就是黄丽娘不放心派上来的,恰好撞见这一幕,心知赵公子现在固然失了分寸,但必定是不会再大闹了。
千雪心中沉沉,没有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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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青点了点头,又认识到她看不见,便“嗯”了声。
这赵公子哪另故意机听他说话,目光自落下便呆住不动了――只见那飞镖上,赫鲜明刻着一个隶书镶金大字:裕。
可若要谈到至心,当真是数不出来的……
郑青走得慢,正在楼梯上的转弯处,见她不动,便也停下来了。
“我请世子喝杯茶吧。”底下,传来千雪的轻声软语。
郑青垂下眼眸,一时心中略显难堪,也没出声。
“没天理啊,你们这些王子天孙,欺负我们小百姓……都来看看啊,的确不要人活了,仗势欺人,狗仗人势……”
千雪怔了怔,望着他没出声。
郑青闻言,很久不出声,最后低头啜了口茶,才笑道:“不管如何,总之都是我冒昧了,一心想挽救女人,不料却让女人陷于两难之地,实属考虑不周。”
一时粗心了……
“我想,千雪女人不是会在乎身份的人吧?”
……
郑青倒没看她,只定定望着赵公子,像要把他看破一样。
何来不肯领呢?她是底子承不起这份情。
千雪沉默半晌,说道:“我当然不是,可却不能让外人都不是……”
莫非这些女人们,当真矜持得要命?高慢的要命?
他说得暖和迟缓,却铿锵有力。
“世子何必呢,不值当为我如此的。”千雪苦笑,“我是甚么人,世子又是甚么人,这都是千雪命里该有的,也是烟花柳巷每天都会产生的事。世子身份高贵,若要为这许小事便悲伤动气,也实在失了身份。”
“可我要能救一世呢?”
实在,说到方才那一幕,即便赵公子真的有所不轨了,她也有体例脱身,毕竟面对一个醉鬼,她学来的本领还是能够应对的。只是不会处理得这么顺畅完整罢了……
果然是裕濯王!果然是裕濯王家的世子?
放在这嵌雪楼,便是为色彩而来,为情味而去。
但是,她既然晓得,既然明白这些,又为何一副拒人于千里以外的模样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方远走上前去,一把将那银飞镖从桌沿上拔下来,递到赵公子面前,眯眼道:“赵公子多有获咎了,我家爷一个失手,不慎伤了公子的耳朵。公子别担忧,我们是不会让公子留下病根的,定会给公子好好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