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鱼刺卡住了吧。”一声不咸不淡的话语响起,张鹭气定神闲坐在那边,目光幽幽盯着沈君如。
薛千昂首。
天子抬眼看去,只见坐席上,沈君如神采通红,抓着本身的脖子,冒死朝地上咳嗽。
“这么说,崔卿也是早晓得的了?”他微微眯眼。
两件事凑到一起,令她浑然不安,不由起了畏缩之心。
“皇后此言,倒是何意?”天子问道。
声音不大,薛千却能听到。
他后背挺直,一串行动一气呵成。
“好个鱼刺啊。”张鹭兀自嘀咕,“鱼刺也能救人于水火,妙哉妙哉。”
沈君如在听。
可为何,她又是杜先生的徒儿,仿佛叫甚么……薛女人?
“呀,这是如何了?”皇后急道。
莫非,那次战略,便是她想出的?
忽闻一声闷咳,紧接着,是不连贯的呕叫声。
可分量又如此之重,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太后皱眉:“君如这是如何了?”
未几,谈笑声复兴,有人拿起筷子,有人端起酒盏,氛围逐步热烈起来。
不及半晌,她的咳声又响起。周澈垂着头,看不清神采,却渐渐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崔承皓即便做了万般筹办,心中猜想了千万遍,临到事了,却还是受不住震惊。
就连沈君如的咳声,也在不经意间,仿佛顿了一顿。
皇上淡淡一笑,神情并未大变,道:“你就是千雪?”
周澈在地上跪了半晌,天子仿佛是忘了这会子事,并不提起,也不看他。最后还是太后说了句起来,周澈才谢恩入坐。
而谁都没有看到,另一角的坐位上,张鹭点头一笑,悄悄垂下了眼眸。
“皇上,恳请皇上传太医,君如……君如确被鱼刺卡住了。”周澈收回击,回身道,面色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宽裕。
“千雪……千雪……”
……
皇后心下大骇,公然是当初进宫为郡主“疗伤”那女子……
崔束看着她,眉头微皱,好似在用力思考着甚么。从她出去到现在,他都是这副神情,从未变过。
声音传进薛千耳里,如同好天轰隆,惊得她心跳如鼓。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目光凝然不动,可统统的余光,全堆积在方才所乱之地。直到沈君如走出去,殿内重归沉寂,她的后背才出了一层薄汗。
一时候,统统人的心力都不在宴会上,不在窈窕的舞女上,而在细品那一首灵动的曲子。
沈君如低头一笑,“皇上谬赞。”
“民女千雪,拜见圣上。”她昂首叩地。
本来欲出口的话,也咽进了肚子里。
“此事非同小可,别迟误了,快,快传太医。”太后终究想起了闲事。
皇上打量了她半晌,不知想到甚么,俄然眸光一沉,喃喃低语着:“千雪……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