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一下子叫不出“亦舟”这两个字。这个名字过分悠远，过分悠远……
撕下来了。
失而复得，有喜有悲。
“你当初，是如何活下来的？”他仿佛也不等候她必然要答复上句，便直接问出了下句。
而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兄妹两个蔫蔫地坐了一天……
但是早说了，又能如何？
薛千面对现在的周澈，底气颇足，毫无压力。她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他跟前，抬头：“撕下来了。”
本来那天木睿也牵了马，成果将马拴在树干上，直栓了一整天。木亦舟闹着要学骑马，木睿怎敢让她去？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下来。
“嵌雪楼，为何非去不成？”周澈持续说着，看着她，“入宫奏曲，你可知多伤害？另有……便是会些武功，王家也不是你想惹便能惹，想进便能进的。你底子不是那些人的敌手，倘若那天回不来，你可曾想过，对不对得起他们？”
沈君如走后，周澈重新打量薛千，凝睇一刻，并不出声，只是风轻云淡转开了目光，走至桌边，到了一盏茶，表示她：“喝了。”
木睿哭笑不得，非常无法，可哄也不是，怒也不是，她涓滴不为所动，就认准了这一个目标――带我出去。
这张面皮一旦摘下，之前二人的职位……也就来了个大反转。
言外之意是，这小女人底子不怕吓。
“本来你问我曲子，是为这个。”周澈的声音降落且暗淡，他盯着桌上的茶杯，杯沿藐小的斑纹映入他的眼底，“为何不早说？”
他们……指的是父母和哥哥。
薛千立在那边，落落风雅。彻夜的景象是她没推测的，想过以后，统统仿佛皆轻松了。当那张假脸从面上撕下来时，仿佛撕去的，是她这些天的沉郁与哀思。
薛千本能感觉，这句话不需求她答复。
为何不早说？
“看看，看看，如许多舒心啊。”沈君如长长呼出一口气，转到薛千面前，打量她的真容。
薛千心脏骤停，转头看他，神情呆滞。
一众火伴轰笑，对这小女人起了几分兴趣，有人去逗她，有人去抱他，另有人去骗她，当然也有人劝木睿带上她……
周澈点点头，也跟着她坐下，行动迟缓，似在考虑甚么。
她就是她，就是木亦舟，戴了这面皮是，不戴这面皮还是。
上元这日，她是摘上面具的国公长女，而他，俄然之间仿佛没了态度……
周澈的心滞了一滞。
这类感受难以描述，分歧于当初在沈君如面前撕上面孔，那是她绝对信赖的人，那是她儿时最好的姐妹。
这连续串厉问，声音温和，语气却峻厉，像是责备，又像是自责。
周澈可没想到这一点，他想到的，满是这半年来埋没的重重杀机，那些以往漠不体贴的事，现在皆变成了担惊受怕、变成了劫后余生。
“看，这才叫不撞南墙不转头呢……小孩子嘛，你吓吓她不就得了？”
薛千手里握着茶杯，转动了两下。
“至于那些亲手殛毙你家人的，临时……”他摇点头，表白还不知如何动手。
木睿苦笑：“我吓她，也得顶用啊。”
这要……如何说？
――撕下来了。
如释重负。
她木然地接过来，喝了茶。
先前，本觉得薛千和千雪已充足庞大，现在，她又多了个更加首要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才是她本该有的身份。
……
她的思路有些跟不上他的言语……
几个玩伴在门口等他，左等右等不见他出来。最后没耐烦便出来找他，成果，几人便瞥见了如许的一幕。
令他固然没经历，倒是心不足悸。
“再者，我只熟谙君如姐，别的又不熟谙。”薛千道出了内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