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铺重新开张后,买卖很平平,日子更平平。
这天到了该交货的日子,我和老余都很镇静,已经揣摩着钱到手了该如何花,因为我们把假货已经打磨得跟真品如出一辙了。
微雕,讲究的是眼力和手力,所谓“目光如电、手稳如山”,如许才气在方寸间展开万千窜改,精准到一丝一毫。以是依样画葫芦仿个青花的确小菜一碟。
我们没敢骑自行车,瓷器这东西太脆了,一碰就完。更何况万一把对方交给我们的真品打碎了,那砸锅卖铁我们也赔不起啊。
我叫江山,本籍苏北,爷爷是在战乱年代避祸到上海的。当时的上海滩和这些灾黎没半毛钱干系,他们都是讨糊口的最底层。
果不其然,此人验起货来就专业很多,里里外外一通看。我明晓得是个假货,却还是很严峻,倒是余子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所谓财帛动听心,颠末他严厉当真的思惟事情,我一咬牙说:“干,不过就一次。”
拆开一看我就惊了,因为这表的布局非常庞大,的确就像稀释了一部机器出来。
我不由有点惭愧,感觉这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闲谈中他说眼下没处所去,我就留他在我店里当帮工,管吃管住,要求只要一个,就是让我修那块表。
钟表铺没买卖,他就找些野门路的活,半年下来,我们还真赚了很多。
在家游手好闲了一段日子,俄然就想把当年爷爷留下的钟表铺给重新开起来,好歹还能混口饭吃。
爷爷还精通有袖里乾坤之称的微雕术,我爸说爷爷鼎盛时能在一根牙签上雕一篇王羲之的《兰亭序》。
他有个特霸气的名字,叫江湖。可惜生不逢时,因为上海话里发音是“糨糊”。
之前我并没见过要买卖的工具,到了以后才发明,本来是一群地痞,为首的是个板寸头的大瘦子,脖子上有条很长的肉虫一样恶心的刀疤。
厥后申明远播,很多有钱人找上门来,但愿爷爷能造一把打不开的锁,保他们的万贯家财。可爷爷对此老是一笑了之。
我嘲笑过他,说你这名字翻成大口语就是“我儿子很淫-荡”,这是你爹坑你呢,还是让你坑你儿子?
我爸安排我顶替了他的事情,可惜我不喜好当个小工人,厥后有个臭小子老找我茬,一次忍无可忍揍了他一顿,刚巧他又有点背景,因而我就被辞退了。这事我一向没敢奉告我爸。
余子寅又是打号召又是发烟的,暗里跟我说,这瘦子是十六铺船埠的一个大地痞,外号熊哥,当年跟人抢地盘被人脖子上砍了一刀,成果愣是没死,反过来把对方干掉了,今后上了位。
我从小就受爷爷耳濡目染,也学了很多东西,但是学得太杂又不精,以是都只懂一些外相。
我们两人一愣,熊哥手里正拿着阿谁真梅瓶。
爷爷是个非常博学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知、诸子百家、无所不晓,邻里间都尊称他为江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