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余音袅袅，悠然沉寂，夜天湛目光笼住她清幽的眸子，隔着夜色深深凝注。
天朝自皇族之下，另有凤、苏、靳、卫、殷等门阀士族，职位显赫，分掌朝政，再加上向来与皇族联婚，建国至今已成蔚然气候，构成盘根错节的门阀权势。
帐幕忽被翻开，十一大步走出去，身上带着炭火和烤肉炙热的气味，立即将帐中的清寂同内里的热烈稠浊起来：“四哥！你不去内里看看？唐初那小子和我比箭，快连军甲都输上了！”
夜天凌点头：“只找到几本书。”
卿尘对着当空明月苦笑，叹了口气，回身沿着长廊漫无目标地徐行前行。走未几远，渐闻暗香劈面，回廊一转，面前豁然开畅，一望无边的湖水展现在面前。垂柳依岸，碧叶连天，湖中荷花伴着细柳长堤遥遥没于渐浓的夜色中，远远看去，月光如轻纱般昏黄飘荡，仿若一片平静诱人的幽梦。
俄然之间，安好的夜里响起悠悠笛声。
“你可晓得，你比这月色还要美？”
数日以后漠北传来捷报，西突厥休斜王遭擒，谷兰王接连大败退出燕然山以北，射护可汗遣使者乞降，要求息战。
卫长征递上一包东西，道：“部属几近带人寻遍了全部屏叠山，只找到这些东西散落各处，碰到几户山间人家亦探听过，都说之前熟谙那位女人，但已经好久不见了。”
卿尘似被勾引，冷静站起在湖心，一动不动凝睇着桥上的身影。
卿尘立在窗前仰首以望，室中尚留着些汤药的味道，靳妃刚来看她服了医侍开出的药，又遣人送来了补血益气的膳汤。这些日子她待卿尘如同姐妹，事无大小皆是亲身过问，替她假想殷勤，如此相处，日渐熟谙，卿尘也从她口中渐渐体味了很多事情。
相对而立，天涯凝眸，远近纱灯和顺照出一对风华绝代的剪影，跟着一波轻荡，堆叠而后消逝。
若说有缘，为何他要负心欺她？若说无缘，为安在此，还要碰到他？
厥后几座营帐虽也有火光人声，但相较四周便收敛很多，整齐地安扎在主帐以后，不时有巡查兵士出入颠末，败坏的氛围中不动声色地保持着鉴戒。
靳慧闻言却也不提天舞醉坊的案子，只浅笑问了一句：“你去那里呢？”
夜天湛含笑徐行穿过回廊，走至她身前，月影清澈斜洒两人之间，昏黄处他俯身低头，悄悄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手中暖和拭去了冰冷的泪痕。
卿尘自那日从京畿司返来便再没见到过夜天湛，她并不晓得，天舞醉坊的案子一出，便在天都掀起轩然大波，乃至连朝局也是以起了颇大的震惊。
漠北的天空空旷而萧瑟，夜幕来临时云淡星稀，悠远的青黑根柢上掺杂着深浅的灰色，长风过境带起沙尘，一卷打在营帐之上，呼啦作响。
卿尘是这案子中关头的证人，是以一向被安设在湛王府，对于夜天湛，她始终存有莫名的心结，本日借机便对靳慧提出告别。
牵手处，细语时，多少影象如同巨石劈面撞来，卿尘猛地后退扶住雕栏，眼底惊起碎裂的伤痛。夜天湛微微愣愕之时，她反身冲出凝翠亭，一刻也不肯再留。
卿尘惊奇昂首，看到不远处与凝翠亭相连的白石拱桥上，萧洒立着一人。
夜天凌自舆图上抬开端来：“如何？”
一时候四周安寂，只要夜天湛优美的笛音起起落落，随风飘零，那笛音一丝一转缠进心底，绕出隔了爱恨的情丝万缕。卿尘无声地形貌着他的眼睛、他的浅笑、他的和顺，多年之前他是谁？多年今后他又是谁？脸上浅浅清愁，心间利刃交叉，和着泪水缓缓滑落，跌碎在湖水中，激起道道苦涩的縠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