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监正明白凤衍指的是凤家有皇后这尊背景,也未几言,只是徐缓说了一句:“这天朝究竟是姓夜啊!”
听了皇后的话,秦国公举头向前,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据臣所知,皇族中并没有非常合适的人选。”
辰时初刻,亲王皇宗、文武臣工入宫候驾,殿廊之前问候酬酢,已是显而易见清楚的两派。一方是秦国公、长定侯、凤衍、殷监正等耄耋老臣、宗亲士族,一方是杜君述、陆迁、斯惟云、南宫竞、唐初等后起之秀、豪门武将,此次战和之争,也恰是这两派一场狠恶的对峙。
此时,大殿中俄然冷冷响起夜天凌的声音:“朕尚安在,你们便急着考虑储君,是盼着朕早些让出这个位子,让你们放心吗?”
三贺以后,殿前作《韶箭》之舞。舞毕,番邦使者在鸿胪寺官员指导下顺次觐见。
殿上透心而来的目光深凉似水,秦国公又惊又气,浑身发颤。此时才明白过来,皇后,更切当说昊帝,这是敲山震虎,警告这些从内政到外战,乃至后宫之事都要指手画脚的老臣,他的容忍到此为止。
卿尘坐在夜天凌身畔,饶有兴趣地赏识各国使臣的服饰举止。待到吐蕃使臣上前,她便格外留意,吐蕃此次败北,被迫称臣,使臣在天都也有些底气不敷,却不知会有甚么说辞。
她再次否了秦国公的发起,毫无筹议的余地。夜天凌但笑不语,将龙雕玉盏悄悄把玩于苗条的指间,通俗目光锁定秦国公,顺带着亦看太长定侯等老臣,当然,并没有漏过凤衍。现在还挡在面前的,唯此罢了了。他缓缓坐直了身子,杯盏当中冰色清冽,倒映出一抹沉冷锋锐的光芒。
众臣皆知,之前曾有臣子在朝中提过皇嗣的题目,惹得皇上怫然不悦,而后没有人敢当朝再议此事,唯有秦国公和几个老臣一味上表奏谏,却都被留中不发。卿尘心底恍然,夜天凌不让她看的那些奏疏,并不纯真是请立妃嫔的谏议,他不肯她见到那些,是怕触及她苦衷,一片苦心。
凤衍暗中皱眉,俄然间听到身边殷监正叹了口气,他也正从湛王那边收回目光。
“你有何发起?”
但是此时有一小我未曾进殿,站在两方臣子以外,汉白玉栏前,负手面向烟波浩渺的明池碧水,丰神秀彻的面庞之上一抹清俊淡笑,广袖飘荡间,竟有些遗世出尘、孤清的味道。
这话说得极重,满朝文武惊出浑身盗汗,秦国公张口结舌,仓猝叩首:“臣……臣不是这个意义,臣不敢!”
他看着她,神情间有着顾恤的温和,似是在问她,好久之前他给不了的,现在那小我是否能给她?但是那目光并不咄咄逼人,只无端让卿尘感觉暖和。
但见那使者遵循天朝礼节,行三跪九叩之礼,一通赞誉天朝的得体话语以后,手按胸前,哈腰深鞠:“……吐蕃不自量力,冲犯天威,我王不堪悔之,决计与天朝重修旧好,故遣臣来朝,除纳双倍岁贡以外,愿送嫁卓雅公主东入天都,以示诚意,恳请陛下不辞为恩。”
卿尘凤眸轻掠,容色清雅暖和,却决然命道:“吐蕃虽是我朝邦属之国,也该尊敬他们的风俗,以卓雅公主为妃的事不必再提了,秦国公尽快自皇宗当选定后辈,迎娶公主吧。”
身兼皇宗司正卿的秦国公站起来道:“陛下,臣对此事有发起。”
光辉金玉琉璃灯在御案前转过一抹浮沉的暗影,夜天凌刀削般刚毅的表面笼在此中,喜怒难辨,唯见玄袍之上飞扬倨傲的金龙,不怒自威,森然迫人。
秦国公斑白的胡子垂在胸前,恭谨慎肃:“吐蕃此次虽冒犯圣威,但愿送公主和亲,足见其诚意。陛下后宫空置已久,四妃九嫔皆形同虚设,臣建议,陛下可纳卓雅公主为妃,既成吐蕃和亲之愿,亦置后宫觉得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