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凌淡淡道：“孤星蔽日。”
夜天凌往前迈了一步，卿尘俄然点头：“别过来，你别过来。”抬手将泪水抹掉，躲开了他的谛视。
十一松了口气道：“你甚么时候晓得的？我还觉得你刚才华她说那样的话呢。”
山林四寂，面前远空万里，浅翠轻碧云笼烟峰，迷离了双眸。
“出去！”夜天凌冷冷的声音传来，骇得人一个颤抖。晏奚忙道：“十一殿下来了。”
卿尘微微一愣：“我不是在这里吗？”
十一对晏奚挥挥手，叫他临时退下。青石地上丢着件外套，夜天凌只着了墨色劲装，手持长剑，见他出去，道：“来得恰好。”将剑斜横，恰是“归离十八式”的起手式。
“四哥。”她轻声叫道，“你在想甚么？”
夜天凌眼睛微眯，极冷一笑：“其芒盛，天合无双，亲者去，近者离，虽日月而蔽之，孤绝独以终。”
卿尘淡定道：“与君同在，此生无悔。”
一时候屋中只要两人的喘气声，汗水贴着凉地渐渐浸下来，歇了半晌，十一道：“四哥，卿尘有话让我带给你。”
卿尘浑身一颤，不能置信地回身过来，怔怔看着夜天凌站在面前，早蓄满了眼的泪水悄但是下，一言不发。
夜天凌唇角微抿，带着抹孤傲：“我亦不信。但是那日皇祖母在延熙宫中指婚的时候，这忘了好久的卦语却在那一瞬掠入我脑中，另有唐忻，她是死在我的箭下。兵马半生，我冒过很多险，但却恰好不敢冒这个险，拿你赌这一卦。以是当时我几近甚么都没想，便回绝了皇祖母。第二次求皇祖母赐婚前，我特地去找过莫先生，莫先生却道天数无常，要我顺心而为。我考虑了好久，考虑了好久，倒是放不下，以是终还是去求了皇祖母，谁知这竟几乎害了你。你拒婚，出宫，去见七弟，我几近便要节制不住本身，心底深处偏又有一丝难言的滋味，感觉或者这才是对的。待明白了你那么做的启事，我却更不晓得该如何对你。卿尘，你究竟从何而来？为甚么会呈现在我身边？”
夜天凌身子晃了晃，以剑拄地，单膝跪倒，虎口处鲜血长流：“枪法有长进。”说罢终究一放手，像他一样躺在了青石地上。
卿尘眼中一动，端倪淡远：“我不信卦。”
“是。”夜天凌答道。
卿尘微一晃神，只觉此时的他浑身透着一股孤寂，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听到夜天凌声音别于昔日的冷酷：“真的情愿跟着我吗？”说话的时候他仍然看着远方，像是在自言自语。
夜天凌闭上了眼睛，想起卿尘的话：“蒲苇韧如丝，盘石无转移。”低声默念，心底垂垂一片安然。
“天乾六十四卦中，孤星蔽日？”
卿尘将头抵在他肩头，泪流满面，闷声不语。
“莫先生怎解？”
卿尘问道：“说甚么？”
一顷刻，卿尘不测埠在他眼中看到一种深痛不安的神采，仿佛他竟在惊骇甚么，有甚么东西隐在贰心底不肯想起偏又挥之不去。
夜天凌眸底寂静，但在看向卿尘时却有一抹苦涩流过：“莫先生是我朝奇门相术的第一人，多年之前还在钦天监时，曾为我占过一卦。”
“我晓得。”夜天凌淡淡道。
夜天凌闷哼一声，只是搂住她。那痛真逼真切，却一瞬恍惚了，散在心底如有若无的，牵起层层顾恤和顺。过些时候，他才低声问道：“气消了？”
她伏在夜天凌胸前温馨了一会儿，俄然气恼地挥手捶他，又被他环着挣扎不得，连日来心中的委曲无处宣泄，竟扭头往他肩头狠狠咬下。
卿尘随地坐在崖边，谛视着那高山峻谷，衣袂顶风，火线模糊传来激流的水声。雨水裂开夏季干枯的峡谷奔腾而过，穿越万山丛林，翠绿迤逦覆着苍山。夜天凌曾经带她来过这个山谷，她记得此处一草一木，现在却年年春类似，空余人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