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衍清楚是低估了夜天凌,不但仅是凤衍,统统人都只能看到他驰骋疆场的锋芒而不知那似海深心。夜天凌的冷酷如一道清寒的利刃,向来无人能近其身。
十一亦是带了多年的兵,略加思考,心头一动:“壅水筑堰地处东蜀,下临青州,西接封州,青州、封州,那是西岷侯重军驻兵地点。”
北疆一旦战起,西岷侯退可入川蜀扼守自主,进可与北晏侯联手,由渊江穿壅水南下直逼天都,两面夹攻,实为亲信大患。
连续月余,夜天凌扛着各方压力一力迟延争夺光阴。济王、汐王、湛王却联手支撑马上撤消侯国封地,殷家、靳家、卫家各处官员亦层层上表,乃至公开弹劾。
蓟州守将尽皆归附虞夙,唯有副帅常立不平背叛,据理抗辩,终究激愤虞夙,被当场斩首祭旗,血溅辕门。
卿尘将石青披风搭在他肩头,他眸光轻柔,望向她一笑。
天帝诏告天下,出兵平叛,长定将军南宫竞率十二万前锋军星夜驰援肃州。
夜天漓翻身上马,将缰绳一丢,来到近前:“十一哥!你公然在四哥这儿。”
白衫如玉,不沾闲尘,紫竹长竿握在夜天凌手中极稳,不慌不忙的适然。
六军待发,唯有主帅悬而未决。
圣武二十六年十月庚寅,北晏侯虞夙斩杀朝廷北疆镇抚使,自蓟州起兵。
推波助澜,毕竟还是走了最坏的一步,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在哑忍中等候最好的机会?边疆烽火难平,交战比年,又将有多少将士英魂,埋骨他乡?
她和顺地看着夜天凌,想起他昨日回府时眼中的疲累,她心底仍出现丝丝的疼惜。
湖州春汛一过,夜天凌便遣斯惟云入蜀,停息修堰导江的工程,日夜督造壅水江坝。左原孙也早已于数月前解缆北上,此时已入合州。
黄叶轻,暮山凝紫,云去天高,秋色连波。
肃州守将威远将军何冲率军设防抗敌,千里烽烟冲天,急报帝都。
长年拥兵,居功自大,多行专断之权。十一冷哼一声:“若不是四哥长年拥兵,哪来的他们在这里安安稳稳地聒噪!专断之权莫非给这些连北疆是多么模样都不晓得的人来行?”
夜天漓似是一本端庄地想了想,笑道:“人长得不错,脾气娇蛮了点儿,但想必应当比我那几个侍妾风趣,我无所谓。”
夜天凌通俗双眸精光一现,带着沉思熟虑的沉定。
卿尘展开眼睛,洁白的眸中掠过好笑的神情。联婚,皇族王谢以姻亲交结,稳固权势,掌控朝政宫闱。而夜天凌这个王爷娶了她这个凤家嫡女,却仍与凤家形同陌路。
卿尘却正不悦:“是殷家的主张吗?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强娶强嫁吧?”
面前浮起夜天凌听她说到凤家时的模样,不过一笑置之,神情傲然,似是本来便未放在眼中。这介入逐鹿的游戏中,他底子是想将这百年风骚的士族挥手抹掉,越是难为,他竟越是乐在此中。
十一剑眉微拧:“你娶她?莫非你喜好她?”
十一仍在想着西北军事,心不在焉地应他一声:“有事?”
另有三十万天军集于平州,束装待命。
卿尘垂眸,眉梢无法轻蹙。不管如何,此次他们是毫不会将军功再拱手让给夜天凌了,却不知这军情之险,是否也大家如他,看得清楚。
夜天凌嘴角浮起一抹挖苦的嘲笑,殷采倩要嫁的怕是十一身后的苏家吧。士族当中,苏氏一族向来最为狷介,门庭松散,一贯同殷家陌生,天然是殷家最急于皋牢的工具。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倘若当真谈婚论嫁,你们两人倒是班配,只可惜殷家打的快意算盘。”十一冷冷向远处一望,秋风过,阶前落叶微卷,“哼,我已经想好了,北疆一开战我便请命带兵出征,到时候那里另偶然候大婚,让他们等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