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如将这皇位早早让给你坐更好。”李步一字一句隧道。
左原孙神情淡定,适然咀嚼香茗,道:“鄙人恰是受凌王殿下之托,前来与将军一叙。”
李步迷惑地看向他,心中俄然一动,左原孙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疾不徐,举步先行。
夜天凌足下微缓,停下脚步,唇间渐渐地逸出了一丝淡笑。
夜天凌目光似与黑远的山野融成一片,沉如深渊,他微微侧首,用一种淡然的声音道:“只因本王身上流着的是穆帝的血。”
月悬东山,薄映深雪阴暗。一人负手立在石前,放眼山间月华雪色,神情闲朗,山风微起,吹得他襟袍飘摇,却不能撼动他如山般峻拔的身影。
一道如若本色的目光扫向李步眼底,那人淡淡道:“如何,不认得本王了?”
李步冷静回想了半晌,道:“那病来得极其蹊跷,拖了数日便不治了,我虽没查出详细启事,但那几个侍从和太医并不是失落,而是被用分歧的体例暗中正法了。”
将军府前刚有部将策马拜别,残雪混乱,泥泞一片,此时深冷的冬夜沉寂无声。
“先储君确是他杀身亡。”李步咬牙,挤出一句压抑的话。
这一举一动落入夜天凌眼中,他嘴角笑意微勾:“本王前次到合州还是二十二年自漠北回师,现在看来合州城窜改不小,你这巡使做得不错。”他言语淡然,仿似过境巡查,随口褒赏。
李步将客人让进屋中,命侍从奉上香茗,道:“多年不见,左先生风采还是啊!”
夜天凌眸色深沉:“你方才不是正有此意,为何又窜改主张?”
“好。”夜天凌剑眉一带,“这还像是当年斩了突厥浑日王的铁血将军。”
“依先生之见,合州此番败多胜少?”李步面无神采,“但能与凌王一战,不管成败,也不枉此生为将!”
“殿下何故问到此事?”李步声音微有颤抖,此中隐着莫大的仇恨。
李步眼中精光骤现,扫视左原孙。左原孙不慌不忙,安静与他对视。
左原孙悠然一笑:“话虽如此,但我有一处不明,将军究竟为何要与凌王交兵?圣武十九年,将军曾共同凌王反击突厥,大获全胜。圣武二十二年,凌王上表保荐,自并州偏僻苦寒之地调将军镇守祁门关,委以重担。将军从虞夙背叛,莫非便是为了与凌王一战?”
“殿下!”李步失声叫道。
夜天凌眸光锋利,扫入他眼底,却一拂袖,不再逗留,举步往山下走去。
合州,白雪覆盖大地掩不住兵戈杀气,高高的城墙之上火把燃照,在阒黑的深城边沿投下深深的影子,大战期近的严峻亦在火光的明暗下若隐若现。
别云山北麓,山势略高,巨石平坦,雪压青松。
李步如遭雷击,呆立雪中,心底似有千军万马疾走而过,踩得血脉欲裂,他哑声道:“殿下此话……当真?”
“照实说来。”
李步与之对视,目光垂下,稳住心神,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剑柄,游移当中却又终究俯身拜下:“李步……见过殿下。”
李步此时已规复了安静,眼中精光一闪:“殿下好胆量,莫非不怕末将调兵追杀吗?”
左原孙似是对他透出的杀机视而不见,起家道:“话亦一定,有人想见将军,不知将军是否情愿一见?”
“启事?”
李步昂首迎上的是一双深无情感的眸子,但是那此中却压来居高临下的严肃,在清冷的深处像一刃无声的剑。
左原孙点头笑道:“工夫易逝,两鬓见白,人已老了。李将军倒是英勇不减当年,合州精兵虎将更胜往昔,鄙人一起看来,当真感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