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第2页/共5页]

秦国公微怔，不知皇后如何问起这个，据实答道：“臣读过。”

简短的两个字，便决定了一个女子要分开天都，远嫁吐蕃，或许终其平生都难以再回故乡。今后以后万水千山，与亲人天各一方，纵有公主之光荣，倒是万里飞沙，千里萧瑟，生离死别。

皇上淡淡道：“湛王所言极是，便依此奏。传朕旨意，秦国公加为太公，封仪光郡主为公主，择日和亲吐蕃。”

太公封号固然尊荣，但毫无实权，这相称于完整架空了本来在朝落第足轻重的秦国公，群臣现在都已体味出些山雨欲来的意味。一朝天子一朝臣，昊帝的手腕这几年来大家深有体味，现在再加上一个外柔内刚的湛王，不知不觉中竟已改天换颜。统统人都像处于一鼎悄悄升温的温水中，等真正认识到的时候，已经是最后水沸汤滚，有力挣扎了。

安宁吐蕃，战事大捷，这让朝中少壮之派扬眉吐气。南宫竞和唐初此次班师，别离受封骠骑将军、抚军大将军，入进中枢，官比三公，随征诸将各晋封赏。

这和卫宗平异曲同工的话，令凤衍心头一惊，此时忽闻钟磬鸣奏，九韶乐起。待内侍宣驾之声传来，远处华盖遥遥，仪仗清楚，五明金扇迤逦随后，圣驾到临。

剪水双瞳，玉色流光，澄净里透着娇媚，清腐败明浮浮沉沉，尽是她似幻似真的高兴。夜天凌眉梢淡淡轻挑，便也以浅笑回应。再扭头看向湛王，湛王未曾躲避他们任何一人的谛视，含笑温文，毫不粉饰地赏识，随即起家，率文武群臣举酒朝贺。

卿尘缓缓道：“《各国奇志》第六卷，吐蕃国志里曾提起过，吐蕃国素有风俗，男女通婚皆以血缘为界，称作‘骨系’，凡有嫁娶者必出五系以外。”她扭头问灏王：“王爷，我可有记错？”

吐蕃此举并不让人不测。柔然族在西北每日强大，万俟朔风野心勃勃，现在与吐蕃间的战役一定能保持太久。万俟朔风与昊帝有母族之亲，朋友之义，两边各取所需，干系安定，他得天朝支撑，使吐蕃腹背受敌，吐蕃要挽回面前优势，重新修补与天朝的干系，独一的体例便是和亲。

“吾皇万岁千万岁！”

殿上透心而来的目光深凉似水，秦国公又惊又气，浑身发颤。此时才明白过来，皇后，更切当说昊帝，这是敲山震虎，警告这些从内政到外战，乃至后宫之事都要指手画脚的老臣，他的容忍到此为止。

堵塞的感受，像是被人缓缓压入水中，越沉越深，越深越冷，明显能够摆脱，却心灰意冷，动也不能动。

秦国公之语，似密密细针揉入心头，流云广袖低垂，卿尘纤细的手指紧紧扣住凤座之旁的浮雕，指节惨白，面上笑容却纹丝未动，只是那目光已如冰雪，垂垂寒凉。

豪门将士蓦地崛起，羽翼渐丰，已仿佛要与士族门阀分庭抗礼。殿前相见，拱手笑语间不免便带了些许刀光剑影，模糊浮动。

“天朝与吐蕃早有联婚之谊，再攀亲好更加嘉话，朕准此请。秦国公，宗族中可有合适后辈迎娶卓雅公主？”

他看着她，神情间有着顾恤的温和，似是在问她，好久之前他给不了的，现在那小我是否能给她？但是那目光并不咄咄逼人，只无端让卿尘感觉暖和。

凤衍神情中颇带自大：“有劳殷相挂记了，凡事不尽不异，岂可同一而论？”

众臣见惯了皇上喜怒不形于色，少见他这般笑容，便都知他本日表情极好。天朝经此一役，国威大盛，一番复兴之气历了好久的酝酿、积存，终成气象，大有浩大四域、一扫乾坤之势。这几年的艰巨化作胸中豪情奋发，使得民气胸畅快。夜天凌环顾殿下，心有感到，目光一动落到了湛王身上，眼中笑意却俄然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