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莲舟滑入了荷花深处,这一处,平常可朱紫来,远远的,能瞥见那遗世独立般的小岛和宫殿,翠儿不喜那处,便命着宫人调转方向,想要向来处归去。
她眼睛一亮,从随身照顾的食盒里舀了一小勺粥倒下去,霎那间,哗啦啦,如同热锅内里进了凉水,半个鱼池都沸腾起来,更多的鱼,从近处的荷叶茎干内里涌出,众鱼争食,奋不顾身。
来到楚宫这么久,因为楚王的怪癖,她连片鱼鳞都没见过,本觉得,就此和那香喷喷的煎、炸、炖、炒、片鱼绝缘了,哪晓得,本来都在这里等着呢。
手麻杆似的阿谁宫娥垂首:“奴婢方才进宫没多久,奴婢也不晓得。”
晏隐扒开脸上遮阳的莲叶,笑道:“微臣只听过极北之地,草甸连缀,鱼用瓢取而动不得,却不想王上宫中竟也有此景。”
像是回应她的话,呼啦啦一声清脆的水响,一条一尺不足的黑鱼一跃而起,在水面撞出一朵标致的水花。
苑齐调子和顺,波澜不惊:“奴婢刚才颠末恩思池,偶然中瞥见君夫人,用预备奉与太后的米粥饲鱼。”
两人明显在这里已经呆了一段时候,那晏隐脸上的荷叶掐痕都已经褪了色。
辛汇的眼睛跟着黑鱼必然,俯身雕栏看去,只见桥下缓缓浪荡着几条新奇肥美的大黑鱼,似鲫鱼,又似鲤鱼,个个膀大腰圆。
美牙瞅了她二人一眼道:“夫人问话,你们都哑巴了不成。”
“还不是姑母你阿谁笑面狐狸一样的儿媳妇。”翠儿嘟嘴,“人家也是为姑母抱不平。”
她的余光扫着面前的位置,这里固然偏僻,但是细细看来,也是稀有道船道可行,并且间隔岸边颇近,倘若冒死跳出,约莫数步能够潜回岸上……
又见她船上堆了很多荷叶,便心下了然,点头道:“这个时候的莲叶,味芳香而气韵绵长,甚是合适佐粥。”这么一说,顿时想起某个宫里那一堆堆郁郁葱葱的荷叶。
翠儿心乱如麻,胡乱点头。
翠儿待要恼,却看那荷叶丛里竟开端窸窸窣窣动起来,她立即想到关于恩思湖的各种传言,顿时浑身汗毛直立,腔子内里一颗心湛湛跳出刹时,便瞥见一张目光浮泛睡意阑珊的脸从荷叶丛和花骨朵堆里暴露来。
两舟相触,惊得船下流鱼四动,有两只庞大的黑鱼挣扎的极其短长,但仿佛死力想动而不得。
殿内环佩叮当,一个宫娥搀着保太后徐行而出:“谁又惹了我的翠儿?”
初夏已至,漫天云朵,温度既不会热的让人难受,也不会冰冷凉惹人咳嗽。保太后看了看气候,又将翠儿拉过来理了理鬓角,替她规整了一下衣衿,这才对劲的看了她一眼:“去吧,替姑母多采些鲜荷叶返来。”
她们前脚出了宫门,后脚就听阿谁女官气咻咻道:“倒掉!都倒掉!……的确欺人太过。”
心乱如麻间,她忽听得楚王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我的乖乖……”辛汇咽了口唾沫,这就是特长指都能戳两根出来吧。
翠儿的心刹时一沉,莫非宫中的传言竟是真的么?难怪王上并不宠幸妃嫔,能够并不是暗里传闻的不举,而面前这位,才是真正的启事吧。
保太后伸出纤长的食指,冰冷的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
辛汇满身湿漉漉的滴着水,也不晓得在水里呆了多久,藏了多久,忍了多久,嘴唇发紫,神采发白,满身颤抖,手里还紧紧拎着两条穿成串的大黑鱼,离了水面的黑鱼冒死晃着身子,晃得她哆颤抖嗦。
美牙沉着的看了喜不自禁的蜜斯一眼:“王上,最讨厌鱼,其次是吃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