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白粗声粗气:“那我走了!”说罢头也不回,噼噼啪啪窸窸窣窣地走远了,也不知有没有把宁湖衣的话听出来。

宁湖衣收了水镜,低声解释:“障眼法罢了,对付凡人足矣。”

他还没说要走!顾少白一噎,想了想,还是接过了那把伞,忽地一个激灵。他说甚么?下雨脸会糊?如何不早说!就前些天他还上了赵二的船想出海来着,还好没被浪头溅到,不然丢脸丢大了!

刚分开宁湖衣身边,顾少白内心还是有点慌的。毕竟作为器灵畴前都是呆在法器里,万事倚仗宁湖衣,从没有和他分开过,头一回孤身一人出来,加上贰心心念念想探查的事又和魔域有关,说不惶恐是假的。等在村内逛了一圈,这点惶恐很快被朴素的村野气味抹去,没多一会儿就和村里的孩子们玩到了一处。

宁湖衣抬手捏了捏顾少白的面庞,笑道:“逗你的。”

懒得理他,顾少白撑着伞脚不着地一溜烟跑了,筹算去赵家逗逗敬爱的小多宝。

顾少白跟着一群孩子把村里的角角落落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随后将探查的范围垂垂扩大到村外,滩涂礁石远洋走了个遍,还跟着赵二出了一趟海,何如船才划出去没多远就颠得贰心肺齐颤要吐不吐,从速让赵二调头归去。

顾少白无语。转头看窗外,天阴阴沉沉,乌云蔽日,雨要下不下,连渔夫都不敢冒然出海,一艘艘渔船停在岸边连成一排,被湿沉的海风吹得起起伏伏,这叫宜出行?

顾少白醒得不情不肯,哼哼哎哎地瞪着宁湖衣,待触到他嘲弄的目光,忽地复苏,一骨碌爬了起来。昨夜本是在榻上端端方正打坐来着,不知如何就躺倒下去了,还睡得打起了呼噜,顾少白难为情地挠了挠头,盘起腿想持续修炼,被宁湖衣打断。

替顾少白补好破处,宁湖衣摆布打量一阵,动了脱手指将方才搁置一边的笔招来握在手中,挑起顾少白的下巴为他描眉画眼。

宁湖衣不置可否,忽而道了一声:“本日月圆。”

明知宁湖衣装痴作傻,却寻不出辩驳的话,顾少白脸一红,顷刻有些恼羞成怒。他才不是怕!只不过想和他一同分享机遇罢了,既然他不承情那算了,巴不得他不在身边好搞些小行动呢!

顾少白神采一变,面上跃跃欲试,连眉梢都翘了起来。宁湖衣悄悄一笑,起家下榻,手腕一窜改出一把玉骨纸伞递给顾少白:“把稳些,下雨脸可要糊了。”

看来男主不在,即便与事发之地相隔天涯,剧情也不是想遇就能遇获得的。顾少白歇心了,耸拉着脑袋跑归去持续跟着宁湖衣修炼,却被他寥寥几语说得又起了心念。

深谙宁湖衣对他不设防,常常看他回护本身,顾少白都受用至极,却也时不时会来如许一出,恍惚了身份边界,毫无预警地悄声靠近,不及反应已与他密切无间,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仿佛本就该是如此,让顾少白警铃高文的同时思疑是否是本身小题大做了,待要穷究,那人已如流行水上,不着陈迹地退得干清干净。

妙心妙音心有戚戚。他们跟了宁湖衣千万年,从未看破过他。晓得仆人身负大功德、大造化,连天道都没法框束于他,却恰好执念一人郁结成魔。说他被心魔蒙了眼,偶然候复苏如常,说他明智尚存,却又偏执得让人猝不及防。作为主子的他们无从置喙,连寒朔师祖多嘴了几句都差点丢了性命,只私心但愿仆人这一世能得偿所求,别再节外生枝了。

顾少白闭着眼睛任宁湖衣侍弄。先是浆糊,后是笔墨,黏湿的触感缓缓从脸上滑过,像有人伸着舌头在舔他,痒得不可却不敢动,恐怕把本来就不如何的脸弄得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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