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无明浑身颤抖,脖颈以下皮肤已烂得脸孔全非,抬手艰巨地将右腕上的袖子撩起,暴露臂上缠绕的金印。先前他生受三戒,本该有五圈的金纹已消去三圈,不及细想,玉尺已准期而至:“四戒,欺师灭祖。”

“寒微陨落,你不信,实在我也不信。”宁湖衣双眸微眯,思路仿佛拉回了好久之前,抬高了声音喁喁私语:“当年寒微寿元将尽,孤身一人前去南渊,不出半年灵扑灭亡殆尽,说是陨落,却一没雷劫二无暮气,说命存一线,又四周寻不到他的踪迹,委实蹊跷,我猜他许是碰到了甚么机遇,去了三界以外的处所,是以竭尽所能留下他一具身外化身,想他甚么时候返来便能用得上,如此守了千年,也有些乏了,你若情愿,就代我守着他吧。”

彼时他不过五岁,还是俗世铸剑世家不受正视的庶子,被寒微师祖用一柄木剑骗走,上山做了道童,也是用这把戒尺在受戒礼上对他肩头点了七下,警告他尊师重道、用心修行如此,直至臂上金印缠绕结束,才真正成了一名临渊弟子。

看着臂上仅剩的一柄代表上清一脉的金剑印记,肖无明方寸大乱,死死按着金印以头抢地,语无伦次地求道:“不!够了,够了,不要!求您让弟子留下……求您带弟子回门派,让弟子将功补过弥补罪孽,求您了!”

肖无明抓着无缺如初的右臂,忽地想起面前这位也是有才气下金印的人,遂燃起一丝但愿,拽着宁湖衣的衣摆不断念肠要求道:“宁……宁渊老……”

道心不坚?他确切道心不坚。连道心是甚么都不晓得,已像模像样地修起了道,虽拜在上清寒越门下,却一向盼望能跟随师祖摆布,罔顾伦德,执念成痴,听闻七剑化出剑使展转反侧,终是在寒越师长的调拨下暗探密室粉碎了炼阵,使得邪灵残虐,附身数百低阶弟子相互搏斗残杀,幸得师祖力抗才毁灭邪灵,却也让师祖重伤垂死,连合体境地都几乎崩了。

远处的惩戒还在持续。

宁湖衣双眸微眯。费了这么多工夫,可不是来听他记念哭诉的,顿了顿,反手将雷栖杖往腰间一掷,暂收进乾坤囊中,正了色彩,斥道:“弟子无明,你可知罪?!”

“五戒……”宁湖衣举着戒尺就要挥下,被肖无明抱住脚踝:“不……不!”

肖无明咳了一声,按着胸口爬了起来,转头四顾,忽而一愣,寻到宁湖衣先前脱下的外袍,伏倒在地哭泣起来。

看肖无明如此,宁湖衣唇角微弯,站起家伸脱手勾引道:“来,我带你走。”

而顾少白兀自沉浸在惊诧的情感当中,本觉得宁湖衣不择手腕另有所图,没想到竟然是如许的结局,一番话极尽和顺爱惜,还应允让肖无明守着寒微的身外身,也算让他得偿所求了,感慨的同时不由有些指责本身错怪了宁湖衣,哪知一个错眼,肖无明忽地消逝不见,一时没能反应得过来,仰着头愣愣道:“肖无明呢?”

戒尺落下,印记金光大盛,穿透了肖无明的手,不过眨眼便暗了下来,任他如何挽留,毕竟弥散成烟消逝不见。与此同时,五戒加诸在他肉身上的奖惩也一并消逝,又规复成了受戒前的模样。

“但是甚么?如何不说了?”摸索来摸索去可不就等着这茬?顾少白哪肯罢休,直截了当穷究不舍,问得妙音连续声告饶:“少白公子别难堪我们了,想晓得甚么就去问仆人吧,多嘴烂舌头,我们俩还想多活两年呢。”

顾少白呵呵一笑,心想蛊尸能算活人吗?却也晓得他们的难处,便没多问,就此闭了嘴。

金印只要五圈,五戒过后金纹消逝,便不再是临渊弟子了,如有操行极度卑劣者,则强行施加七戒直接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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