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白在鲛珠内不知产生何事,只略有感到,头一偏,见着远处岸边模糊约约现出一道湖蓝身影,刹时明白过来刚才还在和他隔空相谈的人竟就这么不请自来了!

“等等……不!”顾少白振臂大喝,话才出口,异变徒生,上一刻还凶悍至极的庞然大物瞬息软倒,如坚冰熔化,颓靡委顿,吞吃生人甚么都成了子虚乌有,复兴不了势,只化作腥冷湖水瓢泼而下,将包裹在内的宁湖衣淋了一头一脸,真真印证了那句雷声大雨点小。

顾少白脑中默许的动机只闪现了一瞬,不过也只需求这一瞬,立时让宁湖衣寻到了空地,倾身一纵化为一缕青烟钻入鲛珠以内。

“啪嗒”一声,落空手掌承托的鲛珠落了下来。不过斯须,竹榻上已空无一人,只剩了颗光亮莹白的珠子滴溜溜地转悠着。

竟另有空撑伞,顾少白无语。不过看他无恙,实在松了一口气,只当那素鲤是本来就投止在法器内的怪物,凡是见着除它以外的生物都要逞上一回凶,却不知始作俑者就是他本身。

顾少白盯着宁湖衣,错愕之下心底下认识生出一股顺从之意,还没明白过来如何回事,本是安静无波的池面“哗啦”一声跃出一条巨怪,劲风裹杂着淅沥水波,风驰电掣般直朝宁湖衣袭去。

“尔敢!”晓得本身是钻了空子才得入法器以内,但没想到左券已结的器灵仍旧这么凶,宁湖衣低喝一声,抬手一掌招出一道冰墙阻住巨怪守势,另一手咬破指尖挤出血珠弹向巨怪,想用与法器相连的精血之力强行停止器灵精元。

许是与他结了左券灵犀相通而至吧,顾少白没当一回事,因为下一刻他的心机就被四周一股若隐若现的好闻气味给吸引了去。

时空仿佛错了千年,让他分不清心中究竟是初见的悸动还是失而复得的光荣,只知愤激、悔怨、不甘,各种稠浊的情感不竭在脑中倒置腾转,压挤得他动不得分毫。而强抑好久的心魔也终究寻到了马脚,号令着挖出历历旧事,将千年来统统不堪忍耐的滋味十足化作幻景注入识海,誓要让他重新咀嚼一遍。

鱼……宁湖衣挑眉。能咬他还能把他推走,这池中之鱼定是他元神所结精元无疑了。被元神顺从之事铁定是当下于他无益的事,差点肇事不但无所警悟还气鼓鼓地诘责为甚么,真不知该骂他不识好歹还是初生牛犊了。

本来这就是惊骇,亦有无边有望如影随形。仿佛魂灭身故灵魂离体,灭亡的最后一刻转头看了一眼腐臭的肉身,这才参悟心魔为何,却于事无补,只能任由入魔的赤色缓缓漫上眼眶,下坠沉湎。

宁湖衣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池面,神情似是魔怔,思路早已被拉回他在西极池边与他的少白第一次相遇之时。不异的山顶,不异的雪天,同一泓清池,那尾素鲤似是下一刻便要跃池而出,却始终没有准期而至。

“就先前那会儿我摸了下池里的鱼,掉进水里就出去了。”顾少白言简意赅,回想起方才的遭受,忿忿不平道:“但是刚才跳下去它竟然咬我,还把我推回了岸上!”

顾少白脑筋一昏,行动快过心念,快速向宁湖衣地点之地掠去,及至双掌触到那人身躯,愈发节制不了本身的行动,“嘭”地一声用力一撞,恶狠狠地将宁湖衣全部压在了身下,埋头在他颈间、胸前及腰侧不住逡巡,贪婪地接收着那股让他迷醉、神驰、闻之不忘的气味……精血的气味。

看宁湖衣继他以后第二个在素鲤部下吃瘪,顾少白暗笑,昂首凝眸,不测见宁湖衣长身而立,发丝飞扬,仍旧一副温文模样,未曾沾湿一分一毫,本来不知何时他手中已擎了一把骨伞,小巧小巧通体剔透,又是凝冰所化,罩于头顶将怪物的浊液一滴不漏全挡在了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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