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唰得抬了头,不成思议地看向李世民,满脸的错愕。
李世民眯着眼看着说不出上面话的李治,又用眼角瞥了眼一旁尽力缩小存在感的武媚娘,面上佯怒道:“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啊!”
武媚娘眼睛一眨,哽咽道:“奴婢方才把信收起来了。”
李治额头抵着地,哽咽道:“父皇饶命啊,儿臣是昏了头,是昏了头……”
“哦?”这回李世民倒是有些兴趣了,他猜疑地看了眼武媚娘,只道:“国宴上可没一个秀士的位置,高阳是在哪瞥见她的?”
她看向李世民,叹了口气道:“那件事本就与他无关,他现在如许的处境,我也心有不安,但愿父皇能下道旨,让他也能在皇家寺院有个落脚处。”
别看她说的笃定,但当年国宴她还真没看清那女子的面貌。本来是想着如果说错了人,大不了道声歉,父皇也不会拿她如何样。就算认错了人,但当年和晋王幽会的的确是个低位嫔妃,也能让李世民对晋王起些嫌隙。归正她没多大风险,此时不说,还留到甚么时候去说?
高阳却不管李世民难堪不难堪,素手放下茶杯,便是转而说道:“儿臣来见父皇,是有事求父皇应允。”
这一声父皇喊得凄楚不幸,李世民暗叹公然真情出来,之前的戚容就都看着假了。
这类感受,是比上一次高阳去北宫时还要严峻的发急。
“你倒是说的轻巧。”李世民哭笑不得地点了点高阳的额头,“你都扯上你九哥了,事儿还能小?”
可惜,李世民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冷意、杀意。他不信高阳是看错了,但事情牵涉到晋王,他却不能失慎重。他眨了眨眼,俄然沉声道:“武媚,把你方才的那封家书拿出来给朕瞧瞧。”
李世民伸手拧了拧眉间,终究回过了神,深吸了口气,按下情感,规复到以往的神态,便是看向李治,道:“跟朕出去,恰好朕也有话问你。”
他看着李治站起家,便是神采无法地摇了点头,仿佛是想说甚么,却在转头间瞥见了一旁的武媚娘,神采便是一冷,怒道:“你竟还在这?!来人啊,把这贱婢拖下去,打死!”
而端着托盘的武媚娘已是战战兢兢跪倒在地,头俯到地上,带着哭音,小声道:“奴婢……奴婢冤枉啊。”
“晓得啊。”高阳浑不在乎道,“这不是今儿见了,看她眼熟吗?能够是儿臣瞧错了也说不定。”
李世民的手就是一僵。高阳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个礼,接着便退了出去。李世民倒是坐在那儿,半天都没动,直到武媚娘捧着白绢又跪到他面前,他都没回神。
李世民眯着眼,盯着李治的头顶,叹道:“治儿啊,你先起来吧,魏王对你的恐吓,不必放在心上。”
但是,李世民追出去,哪还看得见高阳的身影?只李治低着头劈面而来,父子两撞了个满怀。
李世民气事重重,脑筋里竟是高阳的神态言辞,只随口道:“何事?”
李治看不透李世民的心机,也从不敢在李世民面前揣摩他的心机,当下只谨慎地收回了看向武媚娘的目光。眼睛尽力不去看她,脸上却还挤出戚容,语气要求道:“父皇啊,儿臣是与燕王干系不错,但确切不知当年太子和燕王暗害谋反之事。儿臣偶然太子之位,还望父皇明察,饶儿臣一命啊!”
“咔嚓”一声,李世民手里的茶杯刹时就寿终正寝了。
李治心下当即一松,只伏在地上,作势用袖子抹了抹泪。
“眼熟?”李世民摇了点头,不成置否道,“她进宫的时候,你早出宫建府了,你那里见过她?”
“我见过的。”高阳的目光还在武媚娘脸上,只微微蹙了眉头,仿佛在回想甚么,“仿佛是在那年欢迎吐蕃的国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