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和一个身形魁伟、面庞中正暖和的男人坐于天子的下首,应当是卫青大将军。人常说见面不如闻名,卫青大将军却正如我心中所想,身形是力量阳刚的,气质倒是暖和内敛的。平阳公主正和天子笑言,卫大将军和卫皇后都是浅笑着悄悄聆听,大半晌没有见他们说过一句话,姐弟俩身上的气质倒有几分相像。

红姑轻推了我一下,俯在我耳边低调子笑:“你如何神采黯然地净盯着陛下发楞?的确是边幅不凡,不会是悔怨你本身没有……”我嗔了她一眼,移目看向卫皇后,心中一震。伊人如水,从端倪到身姿,都好像水做,水的柔,水的清,水的秀,都堆积在她的身上。灯光晕照下,她好像皓月下的天池水,惊人的斑斓。这那里是开败的花?有一种美不会因光阴飞逝而退色。

我手中把玩着请柬,迷惑地问:“红姑,你说公主过寿辰为何特地要请我们过府一坐?”

红姑四周张望后,脸上固然还带着笑意,眼中却略显绝望。我怡然笑着,端茶而品。等了又等,喝完一整碗茶后,满场鼓噪声俄然消逝,万籁俱寂,我们还未明白如何回事,只见人已一拨拨全都跪在地上。我和红姑对视一眼,也跟着人群跪倒。

李延年木然立着,我回身翩然分开,俄然真正明白李妍握住我手时的泪光点点和感激之语,很多事情不能解释,也没法解释。

红姑碰了下我的胳膊,表示我看李敢。只见李敢一脸的赞叹倾慕,身子情不自禁地微微前倾。

一番骚动完,各自落座,红姑此时已经回过味来,严峻地看向我,我笑了笑:“等着看吧!”

回到屋中,红姑正坐在榻上等我,我坐到她劈面,她问:“统统顺利?”

主席上的皇亲国戚和显贵重臣,觥筹交叉,笑语不竭,仿佛热烈不凡,可个个目光不离天子,暗自留意着天子的一举一动,跟着天子的话语或笑或应好,一面巴结着天子,一面还要相互明争暗斗,言语相互弹压或决计示好。唯独霍去病埋头用心喝酒吃菜,偶尔昂首间,也是目光冷酷,涓滴不睬会四周,不寒暄别人,大抵也没有人敢寒暄他,从开席到现在,竟然只要一个二十二三岁的男人曾对霍去病遥敬过一杯酒,霍去病微带着笑意也回敬了他一杯。

我悄悄坐着,冷静深思,红姑笑道:“别想了,去了不就晓得了。从速先打扮起来。”

李敢的手悄悄一颤,杯中的酒洒到衣袍上,他怔了一瞬,眼中的欣然敏捷敛去,还是谈笑自如。

宴席设在湖边,几案沿着岸边而设。安插得花团锦簇、灯火透明处应是主席,此时仍旧空着,而我们的位置在末席的最末端,半隐在黑暗中。四围早已坐满人,相互谈笑,人声鼎沸中底子无一人理睬我们。

红姑一面对镜打扮,一面说:“必定是冲着李妍的面子,看来李妍还未进宫,但已很得公主欢心。年青时出入贵爵府门倒也是常常事情,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有机遇做公主的座上宾,真要多谢李妍。”

连续串的滑音后,突然转缓,一缕笛音在琴声烘托下响起,温和清扬,引得心早已被逼迫得落空方寸的人都当即转向笛声起处――

我淡然一笑:“讨厌仇恨都请便!不过李妍已经走上一条没法转头的路,你不管同意与反对,都必须帮她,用你统统的才调去帮她。”

红姑掩嘴娇笑:“混迹风尘半辈子,耳闻目睹的都是斗姿论色,若只论这些,良家女如何斗得过我们?现在就看李妍的了,不晓得她筹算如何见陛下。”

世人都是满面震惊倾慕,神态痴迷。李延年的琴音俄然一个吃紧拔高,李妍扬手将手中的月白罗带抛出,世人昂首看向飞舞在半空中的罗带,琴声竟然奇妙地贴合着罗带在空中飘荡回荡,引得世人的心也跟着罗带起伏跌宕,蓦地低头间只扫到一抹美丽的影子落入水中的玉轮中。月影碎裂,又复合,才子却已难寻,只余波光月影,一天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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