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红楼钗黛]咸猪手,蟹黄酒 > 第62章
“实在人间女子最不幸之处,就在于除了嫁人生子以外,别无去处。”与此同时,受尽了村妇敬慕的姚先生正对着一扇屏风侃侃而谈,目光里却带着凡人难以辩白的矜持和轻视。
宝钗见姚先生举止,却仿佛更加安宁了下来,向着莺儿看了一眼道:“莺儿,你在我们家也看了些学了些了。就把姚先生这笑话里的忽略奉告他吧。编故事也总要编的圆一点,费些心机才好。要不,恐怕是连山野村妇都骗不到呢。”
刘姥姥、香菱等人都晓得这是姚先平生素在乡间夸口的事例,她们这些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心生神驰,佩服膜拜,连刘姥姥这类夺目的老太太也听进内心头了,暗想着比及来年也这么搞上一遭。只是姚先生此时说这类话,却多有不当。他先说宝钗运营有方,背面又说他家婢女如何如何,岂不是把宝钗这类官宦人家的令媛蜜斯和婢女普通相提并论?刘姥姥急的满头大汗,冒死给姚先生使眼色,无法人家底子不睬她,只得暗中祷告宝钗大师蜜斯有涵养,不跟疯子普通见地,又感觉本身定然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一时胡涂带姚先生来此。
这出变故场中诸人始料未及。刘姥姥、香菱等人都想着怕是宝钗要生机,或者直接也说个现成的赢利例子,压过了姚先生去,决然想不到宝钗竟然俄然笑着开口,直接说姚先生讲了半天谎话,紧接着就暗中调侃姚先生是唱偏谈笑的女先儿,又要莺儿按家里的例子给打赏。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呢?
说到厥后,不知怎的,两人竟比起运营之道来。那姚先生显是动了真气,便说:“久闻薛女人运营有方,但若我来看,倒也平常得很。前几年我在金陵时,我家婢女也偶尔去乡间收蚕丝,不过花上几百两本钱,收来的丝存放在当铺,前前后后当了这么几次,用当来的银钱当作本钱,又去收丝,比及攒够了一起卖给大行商,一季下来能翻好几倍,这又算甚么。”
偏生这日宝钗带的人齐备,除莺儿娘在外头陪着奶娘张嬷嬷说话外,其他常使唤的几个婆子丫环都在屋里,一个个被姚先生说得面色凄然,心神恍忽,如果过后一个想不开,寻了短见、或者是以和夫君、娘家人等生了间隙,可又该如何是好?实在姚先生说的话有那么几分事理,也正因为这个,如果有甚么人是以受了他勾引,更加难以安慰,使得迷途难返。
刘姥姥和香菱面面相觑,都去看姚先生。只见姚先生神采变了数变,直接从座中站起,往屏风前面走了两步,尖着嗓子说道:“薛宝钗,你这是甚么意义?输不起吗?”
是以这日屋里屏风两边的氛围好生奇特,刘姥姥和香菱几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贯温文尔雅、进退有度的姚先生和一贯豁达漂亮、和顺知礼的薛宝钗言语当中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唇枪舌剑了好几次。这个说,唯有天底下女儿家缔盟合作,方能跳出泥沼,阿谁说,大家自有宗族,凡事应以宗族好处为先,缔盟合作的设法过分想当然,纯属妖言惑众。
但是就这般由着姚先生持续诉说女儿家如何如何不幸,倒是不成。此人的辩才实在了得,当然有些没轻没重、不分场合,却字字句句都落到人的内心上,讲了几个女儿家如何必悲的故事,连宝钗听了都只感觉心伤。再看看中间的香菱、刘姥姥的女儿王刘氏等人,早眼圈泛红了。
姚先生讲熟了这段故事,向来都是令民气悦诚服的,故而从未认识到这里头的忽略之处,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但是他对薛宝钗其人实在是恶感得很,大有输人不输阵的气势,因而用鼻孔嘲笑了两声,指着那扇屏风说道:“好!好个薛宝钗!满头满脑的铜臭味,提及买卖来,你这算盘打得倒是很精!只可惜你这么夺目的人,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哈哈,堂堂女儿家,竟然躲在屏风前面不敢以真脸孔见人,像个甚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