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低下头,看着他的皇后,不觉又多了些笑意。

花生莲子桂圆一捧接着一捧地洒下来,铺天盖地的,如同落了雨。喜娘将他们的衣摆束在一起,打成一个结,表示永结同心之意。江菱刚一挪动,身边的莲子雨便密密麻麻地倾泻下来,在身前身后放开了一大片,教她避无可避。

江菱的神采僵住了,模糊又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女官们奉侍江菱坐在帐子前,便有一个个仓猝地鱼贯而出,鱼贯而入,捧着花生桂圆杯盏碟箸,在一旁等待着。嬷嬷们偷个余暇,到江菱身边,跟她细细地说了接下来的流程。江菱听了半晌,便笑道:“有劳嬷嬷们了。”而后攥紧了手里的小抄。

康熙见此景象,禁不住又低低地笑出声:“如何,仿佛不认得朕了?”

他的目光绵绵的,一如四周的幢幢烛影。

三日的大婚?!

康熙按住她的肩膀,行动仍旧轻缓:“不必多礼。”

江菱仓促扫了一眼,便又将小抄收起,朝四周的女官们点点头,道:“起罢。”

偏殿里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刚才康熙分开的时候,特地留给她的小抄。

江菱埋首在他的颈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女官和宫女们一应起家,簇拥着江菱来到最内里的阿谁房间,又簇拥着江菱坐下。江菱又瞄了一眼小抄,射轿门和带她下轿都过了,紧接着便是撒帐,另有甚么零琐细碎的……唔,还很多亏了康熙的这份儿小抄,不然江菱非得庞杂不成。

许是看出江菱真的累了,他没有再折腾她。

身后传来康熙沉闷的笑声。“明儿不消上朝。”他伏在江菱的耳旁,低声道,“你三日三夜都要住在坤宁宫,比起朕来,倒还要安逸一些,可贵有个纵情的机遇,皇后便允了朕罢。”

江菱昂首瞪了康熙一眼,可惜目光仍旧是绵绵软软,全然没有半点力量。康熙侧过甚,吻了吻她的眼睛,续道:“等再过些光阴,南边儿的贡品送到都城,便送到翊坤宫去罢。朕揣摩着,总归是有些功效的。”语气仍有些嘲弄,又引得江菱瞪了他一眼,但仍旧是无用。

康熙闷闷地低笑出声:“天然是给你瞧瞧身子,再好好地养一养。”

但康熙没有留给她太多的时候。拜见过太皇太后和太后以后,又有了一长串的事儿在前面等着。典仪官在前面已经叫哑了嗓子,额头上排泄了汗。现在已经是蒲月,气候有些酷热了。江菱想了想,便用空出来的那边手,悄悄一弹,散出了一缕冷风。

康熙又笑了半晌,才拉过一床薄被,悄悄盖在江菱身上,温言道:“睡罢。”

江菱怔了怔,康熙的两根手指已经移到她的跟前,将肩上的那一层坚固布料解下。紧接着是头上厚重的冠,另有坠在鬓边的一些珠翠。跟着这些东西一件件地落地,江菱内心俄然忐忑起来。她按住康熙的手,发起道:“还是、还是我来罢。”

康熙侧身在她的中间躺下,用手肘撑着头,含笑望着她。

康熙带着江菱,一同到别的一处大殿里,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问安。明天早上,她是先坐着肩舆到门外,再乘着肩舆,从另一扇大门里出去的,宫里的景象,倒有大半不晓得。此时见到那些大红绸缎,另有全数换上新衣的宫女们,江菱才恍然认识到,这一日,真的是一场大典。

康熙将她的手捂在手内心,拇指摩挲着那张纸条,笑着解释道:“瞧你白日有些恍神,便抽暇给你写了张条.子,免得让典仪官们不悦,又要再来一回。”

在她的身后,康熙缓缓展开眼睛,在金红的帐子里半坐起来,枕着本身的胳膊,闲闲地看着她。固然现在甚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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