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见到江菱难堪,便撅着嘴道:“但我们女人的一番情意,菱女人可莫要孤负了呀。这方素帕还是前些日子,老太太当作生辰礼品送给女人的云锦,好不轻易才裁了这么小小的一块呢。云锦贵重,金线可贵,更别提我们女人的身子本就不大好……”她略微不满地蹬了江菱一眼,仿佛江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好人。

江菱怔了怔,指腹悄悄摩挲着菱花镜的后背,微微沉吟了一下。

劈面屋子里的媳妇儿应了声是,续道:“要说裁缝铺子、绸缎铺子、琉璃铺子、玉器铺子、金器铺子,一齐亏空了个干清干净,那是断断不成能的。不管如何糟糕,总有一两个铺子能赚回利钱。但大观园……呵,太太晓得,大观园里所用木料石料,俱是从南边儿运过来的,此中不乏金丝楠木和沉香木。因着江南受灾的原因,本年年初的楠木代价,比客岁高了足足一成二;但订金是已经付足了的,贵妃娘娘探亲期近,这笔银子断断不能省,是以便咬咬牙,从琉璃铺子里弥补出来了。单是木料一项,就足足多耗了三万余两白银。别的另有石材、玉雕、瓷器、绣品、摆件儿……林林总总,又是一笔极大的开支。再加上本年天旱,河道上的水位稍稍下沉,有很多东西便不能走水路,要从陆路来京,代价又比水路高上了三四分。如此细算下来,总破钞便多出了数十万不足。”

随后那屋里的声音便垂垂地小了,王夫人的声音也不再那样衰弱。江菱悄悄点了点头,毫不沉沦地回身去泡了一壶茶。两本账一明一暗的操纵伎俩,即便是在后代也不鲜见。不过方才王熙凤所言,“五六分的利钱”,很明显是在放高利贷了。

但是江菱来自三百年后的季世,别说是刺绣了,就连缝补缀补都有些困难。她曾经试过一回,针脚歪歪扭扭的让人不忍直视,那里能够拿得脱手?

更别提这方帕子,洁净详确,明显是林黛玉费了好一番心机的。

江菱愣了愣,蹑手蹑脚地走到屋门前,立足谛听。

王夫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又问道:“可稳妥么?”

还是,静观其变罢。

王熙凤又笑道:“这便要从府里拨出去的银子动手了。府里的开支太太是晓得的,每月厨房里的采买、各房里采买的物件、另有太太女人们的月钱,都是一个定命。但都城里银贵钱贱,本来一两银子兑一吊钱的限额,在暗盘上总能兑出一吊二三乃至两吊钱的数额来。巧的是,金陵城里钱贵银贱,与都城里恰好相反,只要操纵恰当,账面上便又可补去二三成的亏空。”

那屋里堕入了完整的沉默。

王夫人的气味微微小弱,仿佛已经摇摇欲坠了:“那公中如何?”

好久以后,王夫人才怠倦地问道:“老太太晓得么?”

那屋里顿时又没了声气。好久以后,王夫人的声音才安静了些,但仍然有些不成停止的愠怒和惶恐:“如此说来,你们是想出体例来了?”

江菱盗汗刷的就下来了:“这……我……”是真的不会绣帕子啊。

“回二太太话,客岁江南闹了灾,田庄里的庄稼倒有八成是收不返来的。再加上金陵城里又多了两个门路,是以高低办理的银子,便又翻倍了。此为其一。其二,客岁到本年的年景不好,庄户们的闲散银子少了,金陵城里的买卖便要亏损上一二分,再加上族田和族产,这一二分的亏损,便伸展到了三四分,怕是两年内都做不平账了。再说京里:起初二老爷被人弹劾了一回,连累到了外务府,这高低办理的银子,便较往年翻了一倍;固然京里的利钱比金陵城遍及要高上三厘,但这一进一出的,便又抹平了,还略有亏空。最后一条便是,大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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