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遇道:“是该问问表妹的意义。”
她把本身困在闺门后院里,然刘遇却忽地闯出去,要她去看外头的海阔天空。那片六合里的林海不是她最后看到的暮年有力的病人,而是铮铮硬骨、受了很多威胁利诱亦未曾屈就的探花郎。两相反差,几近叫她有些晕眩。
“可不是因为这个,”林徥苦笑道,“一年大二年小的,殿下和馥姐玩闹的时候还小呢,这表妹也十一二了。”他们一大师子,从林征、林馥环到林徹,都有些离经叛道的偏向,独一循规守矩的也就是林徥了。只是他年纪且小,连林滹同宋氏都不大管他大哥二哥,他又能如何。
林海终究被追封订婚侯,不过他丧仪既过,也不能再按侯爵规格再葬一回,又无子嗣袭爵,所谓的恩赏,实际算下来也不过是扩修了一番祠堂罢了。逝者已逝,他生前苦苦追随的本相,仿佛在雷霆万钧以后,变成了一场小打小闹的打趣。既然皇上并无过分究查的意义,那些文人骚报酬他歌功颂德之事,便要再考虑些。
她用“到了那一日”,而非“如有那一日”,刘遇也跟着严厉起来,乃至决计把腰板挺得更直,面前的表妹还是前次遇见时那样肥胖的模样,青衣素裙,连个斑纹也没有,袖子裙摆宽广大大的,更衬得她纤柔不堪——但是却已没有上回见到的时候那般颤颤巍巍的模样。
他也不是那等肆意窥测闺闱的纨绔后辈,不过到底身份高贵,行事未免就少了些许顾忌同考虑,加上林馥环待嫁时他还年幼,来林家玩耍时并不需太重视男女大防,是以也就未免思虑不周,只是宋氏对峙,便是要见黛玉,也好隔着碧纱橱:“她还没出热孝呢,如果冲撞了殿下,她小小年纪的,那里担待得起。”
她当然晓得,以黛玉的丰度,若只是为了说一门好婚事并不是难事,但是若要和荣国府断开干系、躲掉以后的大选,就总得有求与刘遇的时候,但不管如何,一年大二年小的,人家王爷天然不消担忧有甚么,可他们家的女孩儿的闺誉要紧,哪能随随便便就见着外男呢。
林徹问道:“母亲缘何如此说?”
这话她也不便利和刘遇说,只对林徹阐发了,便拿“玉丫头在乎的也不是这些,况她本没了父母,一旦光环加身,恐怕不管是谁都要来看一眼问一声惦记取,一下子站在风口浪尖上也不当”敷衍了。
她传闻了荣国府的那位元春表姐当上了贵妃的事,只猜想这位永宁王恐内心要不快,最多说说要她在林家和荣国府中间做个挑选之类的话,岂料一开口就是这个!
“三母舅生前嘱托,恐临时没法实现了,怕表妹悲伤惦记,特特来讲一声,我并没有健忘那件事。明净公理、家国天下,今后总会有人执笔书母舅的磊落与匡义之举。”
他们天然是各式不肯同那边攀亲的,不过若真是人家生父的志愿.......
黛玉讶然地抬开端来。
刘遇笑道:“我只是和她说说话,你如何搞得好似我要活吞了她?”
只前次在荣国府里见了一回,她已知这位高贵的殿下是个自说自话、开门见山的人,内心倒不算太在乎婶娘所担忧的端方礼数,只是对刘遇要说的事不免忐忑不安。
只是她想得再多,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也不得不低头,刘遇再次登门的时候,又提出来要见一见黛玉:“大家都当我输了一场,倒也可不必再提。只是在表妹那边,我恐怕不但是那样,还是个孤负了她父亲心愿的不幸人。总得有个说法给她。”
不过他实在也不必想那么多,黛玉既是王谢闺秀,又非葛氏那样被逼到绝境不得不抛头露面为父报仇,何况在孝中,天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来了林府几趟,一贯是在正厅同林滹的书房,由林家父子陪着说说话,连宋氏的面儿都没见着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