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虽绝望,也知不能强求,只说:“是愚兄妄言了。”
黛玉慌乱回礼的同时,俄然有一些悲伤。
黛玉一来不舍,二来内心也向着宋氏,忍不住问了一声:“馥姐本日如许欢畅?”
馥环本日起床时像是推测云渡会来似的,打扮得格外用心,现在笑意从眉梢眼角泛出来,娇俏得很。黛玉也到了对情之一字朦昏黄胧有些晓得的年纪,晓得这就是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内心想道:“本来真有人能这么着牵肠挂肚,魂不守舍。”一时也不晓得本身内心出现的那点波澜是为了甚么。
凤姐本随便坐着,也晓得王夫人暗射的不是她,可“没有子嗣,又容不下人”这话实在是正中她的软肋,本就晓得老太太不爱听如许的话,现在便更没有了搭腔的心机,乃诚意里有了几分委曲。她这半年一向为了探亲别墅的事忙得脚不沾地,虽说也从中捞了些好处,但她自认功高,弄的些许油水在她眼里也是比不上这份辛苦的,此时便有了愤懑,偷偷去看贾母的神采。
宝玉一口应下,亲身将他送出门外,方折返来去见贾母同王夫人。
宝玉犹说道:“本来姑母归天后,表妹在家祖母身边养过两年,祖母只姑母一个女儿,对表妹也疼得紧,现在她去了叔叔家,祖母甚是思念,只是她叔叔家并不常与我们来往,若云大哥哥帮着牵线,我们三家常聚聚,一解祖母相思之苦就好了。”
王夫人亦道:“当初攀亲的时候,那孩子是贵妃娘娘的侄女呢,有忠勇侯夫人做媒,就是南安府也只能应下吧。只是恐怕他们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环境。我早前还觉得是因为没有子嗣,又容不得人,太妃急了才有现在这几出。现在看来,说她小性儿恐怕也是有启事的。”
王夫人劝道:“也是凤丫头的一片孝心。”又对凤姐道,“我同你一起去,正都雅看她们明天忙的如何样了。”
王夫人碰了个钉子,倒也不敢再说甚么,只叮咛宝玉:“云大爷如何着身上也有些病气,虽不是他乐意的,你本日且把稳些。”
他家后宅的这点事,虽说颠末一回言官的口舌,但实在折腾得并不算大,毕竟亲耳听到的都有些脑筋,中间又有永宁王出来划了条线,还真没几小我敢拿这事做谈资,是以荣国府里固然听到了些许风声,倒也没探听出究竟有甚么事,只是传闻南安太妃和孙媳妇处得不好——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王夫人倒是提过“林女人本来就体格弱的,又没了父母,如果再被她姐姐的不贤名声扳连了,婚事可如何办”,贾母内心倒是另有筹算的,指责了两句,阖府高低不准再提。是以宝玉半知半解的,只道:“云大哥哥特特过来问我要人,说到底也是为了丈人家的喜好,大嫂子晓得了,也只要感激的。他日我见了林mm叔叔家的人,定帮哥哥说道说道这份情意。”
这话如果别人说来,宝玉指不定就要翻脸了,但他固然率性,也不忍真获咎了南安王府,贾母、王夫人要绝望不提,光贾政那儿就能叫他喝上一壶。何况云渡此时虽勉强笑着,笑容倒是从骨子里往外泛着,模样又惹人垂怜,他竟忍下不快劝道:“云大哥哥的情意,石头听了也要动容,只是表妹叔叔家的态度一贯叫人捉摸不透,说到底,表妹长到十几岁,畴前同他家都没见过,能有多深的豪情,现在借住他家,还是不要太惹眼得好。何况紫鹃原是家祖母的人,我并做不得她的主的。”却也是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