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宗族也传了这么多代,虽人丁不丰,阖族出动也算浩浩大荡,族中虽未再有如林海、林滹如许的天子近臣,但后辈世代读书,秀才、举人也有几个,也有在外做小官的,凡能请到假的,此趟俱赶了返来,腐败多雨,林海本已病入膏肓,强撑着祭完祖辈,修好祠堂,已走不动道,他又好强,不肯叫人背着,只好让林华扶着走完了流程。只可惜一回了老宅,便再也支撑不住,名医轮番用药,乃至去淮扬请来了太病院的院判赵瑜,也只要点头感喟、让筹办后事的份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林家现在大家哀思,贾琏在姑苏见缝插针地帮手,凤姐在都城倒是挑了个大担子。本来那宁国府的长媳秦氏没了,贾珍成心大办丧事,誓要倾他统统,让媳妇走得面子,偏尤氏病了,幸有宝玉为他荐了凤姐。凤姐本就好矫饰无能,如何会不允?只是宁府主子一贯懒怠,多有仗着资格不平管束的,凤姐狠下脸来整治一番,很有效果,内心非常对劲。
卫若兰道:“我前几日去他府上时,说是感了感冒,想是还没好。”
永宁王固然金贵,然后宫这些年也并非一无所出,只他占了年纪最大又得皇上亲身教养的先儿。况林妃虽得圣宠,也去了多少年了,新人换旧人,也不过一朝一夕的事儿。这桌上不就有一个将要发财的么。
他说的是南安郡王府上的世子云渡,和他们一道长大的,因西安郡妃华诞,怕丧事冲了,北静王虽年青,但当年四王中唯有他家功绩最高,现在子孙犹袭王爵,其他几家,现在真以爵位来论是公、侯不等,不过王妃、太妃等仍在,还称王府,实际却要比北静王府上低一些的,故贾珍也不敢请他拨冗。只是南安郡王府和贾家倒是友情甚好,云渡也是好热烈的,今次不来,便有些叫人不解了。
宝玉喝完了酒,心系秦钟,正要找他,却见秦钟在和一个丫头调笑,也不好打搅,只得折去找凤姐,却见到了随贾琏去姑苏的昭儿,凤姐神采也欠都雅,瞧见他来,强笑道:“宝兄弟不是去珍大哥哥那儿喝酒了,如何这么早就返来?”宝玉忙问:“但是林mm那儿出了甚么事?她几时返来?”凤姐道:“也没甚么,你林姑父恐是不中了。昭儿来拿你琏二哥哥的衣裳的,老太太那儿,还得宝兄弟你劝劝,她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内心不好受。”
林海是早晓得本身要不可了,后事也不消别人说,本身都提早预备下了,贾琏说是要来帮手,现在却甚么都不需求他插手,加上林海把家财一分,虽有荣国府的一份,可想也晓得,同林滹府上得的那份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和王夫人等质料想的更是相去甚远,归去了免不了要被责备。贰内心感觉闷,面上却也不显,帮着相地采买,倒令林华高看了一等。
宝玉内心一喜,忙抬眼望去,说话的倒是治国公府上的公子马兖,他为人刚正,身上又有实缺,没甚么工夫同他们来往,宝玉原只当他是禄蠹之辈,夙来不屑一顾,现在见他仗义执言,内心稍慰,此番再细看他,却也是个丰神俊朗好边幅,只可惜一心钻在那宦路过济中,对不住那双标致眼睛。
等他走了,薛蟠忍不住骂了声:“有病。”
幸亏今儿这一桌上俱是熟人,有薛蟠、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东平郡王府上的二公子穆典诚,另有陈也俊、卫若兰等,他们几个都是世交,打小一块儿喝酒玩乐的,后加了个薛蟠,也是好热烈的主儿,又乐意散财,没多久便同他们打得炽热,几小我凑在一起,只恨这是秦氏丧事,不能叫人唱曲逗乐。
冯紫英先叹了这丧事的场面:“还没到正日子,酒菜便摆了这很多来,你家哥哥也是经心了,只是如许的日子,云大哥哥如何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