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脸上一红,便将簪子接了。
谢涟是用心等在这里,但是现在真的见着了,竟也有种不期而遇的怦然心动。
树冠渗入了水汽,沉甸甸的。枝头有鸟儿飞起来,树叶便再含不住,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洒落下来。谢涟反应快,已经抬了袖子替她挡着。
谢涟说:“来岁三月初三上巳节,叔父便会为我加冠。当时你也该及笄了吧。”
望畴昔,见阿狸满眼都是泪水,鼻头都红了。不觉就有些怔愣。一时竟也结巴了,忙解释道,“我……我会让你喜好的。你别哭。或许你一时还辨不清,但是等你大些……你会喜好我的。”
明显就是非常非常想要的东西。明显是绝对绝对会珍惜的东西。
这些年谢涟名义上是在京口,实则借机去了江北很多处所。北边不比江南温润,又多有胡人和战乱。千里荒村,少见火食,只怕一起上没少风餐露宿。谢涟脸上已带了陈迹。
他一时又面不改色的望远,仿佛只是跟阿狸偶尔赶上,一道避雨。
已经不由自主的浅笑回应。
谢涟一向望着她走过来,像是在细细的打量她的模样。
还是谢涟先突破沉寂,“雨大了,去那边檐下避一避吧。”
阿狸听他说是决计等在这儿的,便有些脸热,解释道,“我阿娘俄然便要我去看……”
阿狸抽泣着,“……我,我也会比任何人都,都更一心一意的对你好。”
――以是,他的剖明,她也是能接管的吧。
阿狸呆,还没回过神呢。只感觉谢涟俄然便靠得近了。少年暖烘烘的体热覆盖过来,带了些枯燥的芳香,令人面红心慌。
阿狸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听雨沥沥淅淅的落。
在江南,多的是十六岁便已加冠的少年。可谢涟比他们都更有故事,更令人感觉能够信赖、依托。
雨下得大了些,沥沥淅淅。
两小我便立在檐下。隔了一重稀少的水帘,望着院子里漫天的细雨。细雨润洗着草木,洗墨池里波纹一堆叠着一重。就像谁拨动了琴弦,你能从这雨入耳出一首又一首的曲调来。
下巴也已有了形状,婴儿肥倒也没全褪去,还是看得出圆润来,暖和可亲。
每次看到他,阿狸内心总会感觉安稳而沉寂。
阿狸也忘了哭,直直的望着他。
浓稠的水汽凝成,洗墨池边竹叶润湿,有水露滴答滴答滚落下来。不知甚么时候飘起了雨,细如游丝,在风里微微斜着。
谢涟又说:“世叔这一次摆宴,请的都是世家才俊。想来谢涟在这些人里,面貌、才学、家世,都不是最出挑的。今后也一定是最繁华的。但是世妹若要遴选佳婿,谢涟自认恰是其人。”他略停了一停,黑眸子望向阿狸,不闪不避,“我比他们都好。”他说,“也会比他们都更一心一意的对你好。”
他绷紧的肩膀就这么突然松了下来。心内里积存、禁止着的表情也如烟云消逝。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想要俯身亲亲她的额头,却未免孟浪。待要替她揩去泪水,也不免冒昧。
阿狸便转头对身后丫环道:“去取伞来。”
好一会儿才又想到了甚么,将一向攥在手里的东西递了畴昔。
阿狸道:“……是。”
他从小便被教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这个时候却从心底里欢乐得笑了起来。
谢涟又道,“擦擦眼泪,别让人瞥见了。”
丫头领命分开。阿狸才往桂花树下去。
只怕少有女人能够顺从如许一个少年。
这几年里,阿狸模样确切变了很多。当年她还是个身量未成的小丫头,娇软粉嫩。现在却已经秀竹般抽开了,个字拔得比普通江南女人更高些。因穿的不丰富,便有些显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