俆妙君与太子坐在此中显得格格不入,几个侍从更是将桌椅擦了又擦,擦得俆妙君都有些难堪,太子还是老神在在,只浅笑地看着她。
“手这么冷?”太子语气平平,只低头凝睇着掌中柔夷,不冷不热道:“你们是如何照顾太子妃的?”
陈桂月悲伤之余向娘家抱怨,当爹当哥的虽心疼,但为了此后计,还是劝她忍下。毕竟无后乃是大事,身为娘家人也没态度过问太多。何况这世上不纳妾的男人又有多少呢?刘孝将来也许还要仕进,后宅更少不了人服侍。
可惜,刘秀迟迟没能考中秀才。
俆妙君迷惑地看了看,点头。
俆妙君刹时想起来,那一年元宵,她跟着兄长上街看花灯,不料却被人流冲散,她落了单,又不幸赶上歹人,若非一名美意人相救,结果不堪假想。
寒冬寒至,夜冷霜重,无星无云,只一轮银月满宫墙。
“可、可只是为了救人,有那么严峻么?”
他说得如此明白,俆妙君再不消去猜想,去揣摩,那些压抑和委曲一下子如同山洪发作,她俄然大哭道:“您、您如何不早说?”
……
但是,莫非她想入宫么?若非皇上指婚,她爹娘兄长们又怎会舍得她嫁入皇家?
“你担忧孤纳妾?”太子打断她,俆妙君猛地瞪大眼睛,这,说得也太不含蓄了……
“妙君为何愁眉不展?”
“您如何晓得……?”俆妙君见太子微浅笑,黑眸储藏的光彩皎如日星,那模样俄然与影象中的恍惚身影重合,一个匪夷所思的设法闪过脑筋:“是你!”
想到本日在母后宫中见到的几位仙颜女子,传闻都是朝中重臣之女,这几近是在明晃晃的敲打了。就连她娘前几日入宫来,竟也劝她主意向太子提出纳妾之事,警告她非论心中作何想,起码要占住贤能淑德的名,太子妃,是不成以善妒的,皇后,更不可。
“哼,无耻/荡/妇,还美意义告上京来,要我说,合该就让她沉塘。”
陈家买卖做不下去,又整日受人挖苦,一家人被逼到绝处,终究磨出真火,直接告上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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俆妙君怔怔坐在床头,克日之事一遍遍在脑中翻涌,她几次揣摩,将每一个细节,听过的每一句话,以及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碾碎了细细咀嚼,内心只余酸与苦。
俆妙君一愣,忙粉饰道:“是吗?或许是这几日没歇息好吧……”
东宫。
瑞儿现在不过半岁,母后便话里话外多次表示,甚么太子克日精力欠佳、太子功课繁忙、东宫过分冷僻如此。说来讲去,不过是见她有了宗子,想再为太子挑些女人罢了。
不久后,都城白马街上呈现了一对年青佳耦,男人穿着繁华,身边跟着几个侍从,女子头戴帷幕,身姿妙曼,一起上东盼西顾,不时逗留。
外人只道她贵为太子妃,职位尊崇,大家称羡,实则她一言一行芒刺在背,光鲜之下如履薄冰。
前朝礼教森严,对女子特别刻薄,南盛朝经几十年管理,民风野蛮很多,但女人职位还是不兴。俆妙君未曾入宫前,也很少如本日这般自在地行走于闹市,大多时候都被困于后宅当中。固然父母疼宠,兄长顾恤,她比世上太多人有福,但不免心生遗憾。
“你六岁时不是走丢了一回?”
“这里之前是个暗角,现在白马街扩建,倒多了很多摊贩,既然赶上这馄钝摊子,也算有缘,妙君想不想尝尝?”
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心有不甘。
此中儿子陈桂树,自幼读书天赋上佳,可限于身份难有作为,陈永和本想改籍,但本朝户籍管控严格,此事便一向拖着。陈永和痛定思痛,不想再让子孙后代吃这份亏,儿子他只能先委曲着,但女儿陈桂月,不是还能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