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何事?”少年把车帘放下,略有些懒怠的微哑嗓音从马车内传出。
肖彧叫黎青给了点碎银子作打赏,那店小二也只是惶恐恭敬地收下,并无半点高兴得意之色。
看对方如此利落地承诺下来,孟珩很有些踌躇要不要派部下那些个001、002号们先潜-伏去各位朝臣家中做个托儿,然后待他一网打尽便可直接拿提成了。
与人来往也是这般,不卑不亢,宠辱不惊,既不爱听恭维,亦从不会恭维别人,语气里老是半是淡然笑意,半是玩味调侃,倒叫人有些捉摸不透。
翠竹环抱,玉砌雕栏,阁中模糊传出铮铮清越琴声,倒是与平常酒楼里那种靡靡丝竹之音分歧。
肖彧明知对方是在笑本身,倒是恼不起来,反因这郎朗笑声而化了方才那一瞬之间的非常心机。
技术运转一天免费一千两,运转一个月就是三万两,如对方连包三个月的话,打个折算作八万八千两。
肖彧邀少年前来的,便是这么一个处所。
难堪之时却闻得少年笑声连连,那嗓音清越动听,朗笑之间便叫人忘了这难明之宽裕。
他说着,望着少年那淡品茶香、慵懒而满足的神采,心底的笑意不由又涌上几分。
罗云恭谨地答了个“是”,却见少年薄唇微勾,笑意中似有不屑,回身便要钻进车厢内,忙又道:“孟大夫且慢。”
时候仿佛停了一瞬,都晕染在少年那如墨双眸里。
青年但笑不语,只又叮咛那屏风外候着的店家把店内最精美的菜品好菜一一上来,而后便与少年共品好菜,闲谈东西,无人打搅,实是畅意。
孟珩斜睨他一眼,心下略略有了些许猜想,便按下这茬不提,只自顾提起一旁茶壶,自斟了半盏茶,慢悠悠地啜饮了几口,只觉口内暗香四溢,又分歧于平常的浓烈茶香,便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好茶。”
孟珩面无神采地接过银票,只打眼一扫,便随便放入一旁几案上的木匣内,连盖也不盖,便斜他一眼,凉凉道:“担忧还是要有的,中间脱手如此豪阔,就不怕我冒充承诺,回身就携款叛逃,跑到一偏僻之地隐姓埋名,清闲安闲去了?”
这会儿偏又做出一副奸商模样,可那双笑意流转的眼眸里倒是星星点点的嘲弄意味,直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青年身边恰是两匹并立的高头大马,被黎青服服帖帖地牵着。
青年微微一怔,眼眸在渐深夜色下缓缓流淌着水色光彩,低低笑道:“孟大夫可否陪鄙人一同骑马缓行,缓缓安步归去?”
语罢他仍立于车边,似是希冀内里再传出一言半语,却只闻声一阵意味不明的低低笑声模糊传出,而后便随那马车扬长而去。
不过终究出于某种贸易信誉的考虑,这一设法还是作罢了。
当然,如果查出了甚么成果的话,每查出一处需另收提成五千两。
更何况青年虽有点文绉绉的,可几日来常常邀他所品之菜肴,所赏玩之名胜倒是愈发对得上他的口味。
肖彧所托之事无他,便是请孟珩悉心留意朝臣当中是否有行事非常,心志被惑乃至妖气缠身者,对于这一点,浅显人是看不出来的,也唯有能够洞察民气、辨魔识妖的孟大夫才气做到。
肖彧这才笑意油但是生,也亲身脱手自斟了半盏茶,道:“孟大夫可知崇光阁‘崇光’二字的渊源?”
如此答复倒是叫青年很有些讶然,他抬眸见少年神采当真,并无打趣之意,更觉纳罕,可再一想到少年那般才高于世却恰好连驭马也不会,心底不知怎地,却生出一股高兴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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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云驾着马车早已在一旁等待,孟珩朝青年略略点头表示告别,便拂袖回身,就要登上马车而去,却听得背后一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