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眼角余光瞥过她,发觉她已经不再颤栗,方才说的这一番话也非常的神闲气定。昭君心底里嘲笑一声,面上倒是做出怒不成遏的模样,一掌拍上梨木桌案之上。拍完以后又感觉气势不敷,便广袖一挥将桌上的茶盏冷壶一股脑的全数挥到地上去了。
可手才方才触碰到那略浮起的朱漆,耳畔便骤的响起青蔷的嗓音:“姑妈,醒一醒,快醒一醒,赵丽嫔来了――”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出来,却费了老半天的时候,令人感受她说的非常痛苦,且听得人也非常痛苦。昭君安抚性的摸了摸她被雨水打湿的披发,将声音放的轻柔缓缓地:“好孩子,有甚么事情就说出来,有哀家替你做主,莫怕。”
可她晓得,这不是老屋。这是仁寿殿,高欢的寝殿。而这一北风凛冽的雪夜,她执了六角防风的宫灯行至此处,是想要在毒死他之前问一问他,畴前说的那些话还做不做数?
固然这个题目她早已问出口,答案亦已获得了好久,本该将这个心结就此翻开。可心结之以是被称之为心结,是因为它的难明。能等闲解开的就成不了心结,成了心结的只会结上加结。
青蔷回过身来同昭君点了点头,便同腊梅两人一起执了伞吃紧的钻入了麋集雨幕当中。夜雨潇潇,打落在天井里的遍及满地的红葛叶之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大略是昭君的这一番安抚非常有效的原因,赵丽嫔垂垂的定下神来,半盏茶的工夫下来,她已将心神安宁的差未几,只是一双乌黑眼眸有些恍忽,瞧不见半丝亮光。
烛火在灌出去的冷风中摇摆不已,虽已是四月阳春倒是骤雨而至,一扫连日来的和煦,气候垂垂转的清寒起来。这约莫就是所谓的乍暖还寒……
昭君嘲笑两声,道:“去给哀家把这位王大人请来,再把那宫女琉珠带过来。这件事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哀家今晚要审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