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棒子声敲了不知多少下,喜宴犹盛,沈嘉彦得了青蔷的令,挤进众臣之间将高演挖出来,将他塞进了含光殿。
话音落,她已后退一步重重的跌在了冰冷空中上,青蔷仓猝赶过来搀扶起她。高湛犹不能反应,望着本身空了的手心半晌,眼中蓦地迸溅出狠意:“贱妇!你这个贱妇!我要杀了你!”
他拔腿几步跟上,行在她身侧,扇背悄悄敲上她的肩膀:“这件事于你无益有害,你再考虑一下。”
高欢眼中浸出些许笑意,了然道:“本来你这么不舍得我刻苦啊——”
他立在她身侧,有风吹起他素色衣袂,眸光落在她身上:“你想如何?”
翌日一早,高湛跟着一行被发配的罪人们一同出城去,远赴边州。临行之前昭君撑着青蔷的手颤巴巴的去送了一送他,日出山眉,晨光乍起,他只穿了件墨色的常服,立在石阶之下,相较于之前而言倒是安静了很多。
高演默一默:“这是朕的新房。”
吊儿郎当的高欢偏头看着她,很久,道:“高湛已经落到如此地步,你放他一条活路也不至于将你如何,就此放走他不成么?”
青蔷扶了昭君,怒道:“快将这个庶人带走!他疯了!完整疯了!”
同昌捂着胸口,同他摆了摆手,道:“你等等啊,让我缓一缓。”说完便爬上床,直挺挺的躺在被褥上,望着顶上幔帐,很久,仿佛还不能回过神来。
祭过六合,上禀先祖,记入宗庙族谱,入昭阳殿叩拜太后,入主含光殿接管众妃朝拜,前前后后,繁忙了一整日。
一掌劈下去,还未触及昭君半分,便被仓猝赶来的侍卫紧紧按住,转动不得,只能一个劲儿的嘶吼着,外人瞧上去,倒真的像是一个疯子。
昭君抬脚顾自往外走去,晨晨金光温和的叠落在她的肩头,衬着那朵绣在肩头的庞大的花盏更加熠熠:“不成。”
高欢沉默不言。
这是谎话,但是陆贞的腰带还系在沈嘉彦腰间,她这么说,他没有来由不信。
他安静的看着昭君从百步石阶之上缓缓而下,停在他跟前时,才略略抬了眼,看着她问了一句:“你还来做甚么?”
遗诏擦着他额角而过,落地之际被他一把捞起,握于手心递到昭君面前,嘴角微微上翘:“你这是……喜出望外?”
昭君似是忽的又想起来甚么普通,柔声道:“啊,对了,忘了跟你说了。陆贞前几日已经同哀家求了个恩情,想要嫁于沈嘉彦为妾。你最挂念在心头的事情,哀家都替你做了,如何,开不高兴?”她眼中缓缓攒出一个笑来,这些话就像一柄利剑,刺穿他的皮肉,刺穿他的心肺。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世人压着高湛走的有些远了,高湛犹自吼怒着,言语之间的意义约莫是昭君毒害了她母后,殛毙了他父王,抢走了他的皇位,现在还诽谤了他同他最爱的女人。一旁有侍卫听懂了他的话,嘲笑两声:“可不是疯子没错么!连这类事情都敢拿出来讲。啊呸!”
遥眺望去,这位负手立于石阶之下的青年衣冠整整,神丰目朗,倒像是谁家贵公子出游普通,瞧不出来半点儿狼狈。
“喜出望外你个头!”
高湛身形微滞了滞。
高欢摸了摸鼻尖:“哦,对。不过话说返来,偶然候生比死要痛苦些,你如果真的筹算让高湛痛苦下去,就该当放他一条活路……”
千万不要对天子结婚的细节考据,顾大人直接按架空法度来的,哈哈哈哈~~~~
那是同昌,他的帝后。
高演停在她跟前一步之遥,缓缓伸脱手去掀她的盖头,一边掀一边平静的打号召:“丫头,好久不见啊……”最后一个字拖得老长,自他的目光望去,红盖头之下,艳妆明眸的小女人正捧着一只果子啃的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