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气得浑身颤栗,“狗官”二字几乎脱口而出,被和珅一个凌厉的眼神瞪了归去。
刚一到家,连一盏茶都来不及喝,继夫人便打发人来请和珅到正厅问话。
刘全朝地上啐了一声:“不过是条看门狗,神情甚么!”
和珅一进正厅,就见不但是正室夫人,常保的几位偏房都在。他朝正中坐着的妇人行了叩首礼,继夫人也不叫起,只是问道:“带去保定的地契呢?”
刘全上前敲开了赖宅的门,那管家只翻开了一条门缝,看了眼刘全穿着寒酸的模样,二话不说便要将门合上。刘全也不是个茹素的,死死地扒拉着门缝,硬是没让管家合上门。和珅适时上前,温声道:“劳烦代为奉告你家老爷,就说钮祜禄·善保来访。”
刘全伏在和珅耳边,轻声道:“主子,你如许,夫人如果问起来....”
赖五被他的气势震住了,半晌点了点头,按捺不住地嘴角上扬:“好,好,少仆人真是利落,就这么说定了,一千两,永不加找,永不赎回。”
“绝卖。”和珅出声打断赖五的话。此话一出,却连刘全也愣住了。
“你个败家子,你这是要把我气死啊。”继夫人怒极攻心,扬手就往和珅身上号召。
和珅嗤笑了一声,他当然记得,那位倒置吵嘴、假公济私的保定父母官。看来自昨日升堂以来,他就一向觊觎着本技艺里的地。
和珅站在堆栈的窗前,望着窗外碧蓝的天,想起曾经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一邑当中,有田者十一,无田者十九。”清中期地盘兼并严峻,官吏和豪绅把持了乡里的田产,无数自耕农因税收课役太重而沦为佃农。
和珅体味这个期间的法则:他要读书,他要当官......
刘全挡在他的身前,死死地将他护住。和珅却没有被吓住,一字一句道:“我和琳哥儿都要上学,靠着那点地租底子付不起学费。”
和珅也不管赖五说些甚么,独自吃饱喝足,又用茶水漱了漱口,方才对赖五申明来意。
和珅骑着马走到官道上,一起上左顾右盼,看甚么都感觉新奇。氛围中没有了烟尘,取而代之的是官道上马粪的气味。
“哦?”和珅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冷眼瞧着赖五自导自演的把戏。
怎料和珅摇了点头,笃定道:“一百两。”
见了和珅,脸上堆着笑道:“少仆人想通了,如果想卖地,小人倒是晓得一名极好的买家。”
二人在堆栈修整了一番,随即便上门拜见。赖五官儿做得不大,宅子倒是不小,与和珅家都城的院子比也是不差的。
可他错算了一点,本日的和珅,内里但是换了芯子的,脑筋里没有那些封建伦理的条条框框。在他看来卖地确切不失为一个筹钱的好体例,至于旁人如何看,他还真的不在乎。
和珅扶着刘全走出老远,还闻声正厅里传来继母刻薄的声音:“谁敢希冀他们啊,连祖宗都不放在眼里的孽种。”
和珅瞥了他一眼,看他一脸难堪,温声道:“夫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的主张。这地,绝卖,一千两。”
赖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沉声道:“近些年保定大旱,地步常常颗粒无收。当今万岁爷南巡,保定的百姓也要捐款纳粮。那戋戋几亩地,经此一折算,也不剩多少钱了。少仆人如果要个零头,赖五还能给您凑出来,可这一百两,您就是把我卖了,也凑不到这个数儿。”
“少仆人,这日子过得真快啊!想当年小人初见少仆人,还是个奶娃娃,现在竟已经这么大了。”
如许走了一两日,刘全见他面露疲色,便雇了一辆马车。和珅乘车,刘全赶车,如此四五日便到了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