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奁内疚地笑笑:“果然甚么都瞒不过太后娘娘。奴婢只是迷惑,和珅身为伴驾的臣子,此次让皇上沉痾而返,本已是渎职。看在他也沉痾的份上,不追责倒也罢了,为何娘娘还要犒赏?”
许是一气儿说了太多的话,太后俄然咳嗽起来,宝奁替她顺着气:“娘娘这般为皇上考虑,只愿皇上能懂您的情意才好。”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太医说如果再晚一刻,这烧就会伤及肺脏,后患无穷......”太后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后怕。
和珅倒是没有发热,只是头疼得短长,嗓音哑得不成模样,其他的症状仿佛都还在酝酿中。
宝奁一时语塞,却听太后道:“畴前孝贤在的时候,他倒是常常会跟哀家顶撞,急眼儿了还会搬富察氏当救兵。但是自从富察氏去后,他凡事都依着我,不管哀家说得是对还是不对,天子都照单全收。哀家晓得,他这是怕,怕哀家也跟富察氏一样,哪天被气狠了就分开他......”
“皇上......我要归去了......回到本该属于我的处所去......”
惇妃见靠近天子的机遇不过一会儿工夫就被抢走了,心头有火却又不知撒往那边。福康安出身显赫,她自是不敢在他面前拿架子,只好将锋芒对准了病中的和珅。
一样在车架上睡着的另有弘历,令贵妃让弘历枕在本身的膝上,纤细标致的手指谨慎翼翼地形貌着弘历英挺的表面。俄然之间,她瞧见弘历的嘴唇动了动,收回了一两个微小的气音,按捺不住内心的猎奇,她俯下身子去听,只模糊辩白出弘历一向固执反复着两个字:“和珅......”
当等在山下的令贵妃等人,见到高烧不退的弘用时,都不由地变了神采,惇妃更是直接嚎哭起来。还是令贵妃沉稳,她先命人护送太后回行宫,而后亲身登上御辇,绞了帕子替弘历擦脸。
令贵妃咬紧了下唇,将怀中的手炉递给巧云,柔声叮咛道:“托人将这个......给和珅送去......”
和珅尚在病中,一样是浑身提不努力儿,但是他不得不打起精力来对付惇妃的诘责。
太后并未解释,只是问道:“宝奁,你晓得方才哀家在天子床边,听到了甚么吗?”
弘历能被抬下山,身为臣子的他却没有那么好的报酬。最后还是福康安,一边肆无顾忌地嘲笑着,一边为他找了体格结实的杂役羽士,拿了竹藤椅将他抬下山。
太后一向留意着天子的状况,自是没有错过他那一刹时的欣喜。她挤出一个笑容,温声道:“也让太医诊治过了,现在已经脱了险,也在疗养着......这和珅也是爱逞强,明显那日晚膳就已经抱病了,还非得把病拖着。凡是早点医治,也不会拖到现在这个境地......”
和珅衰弱地笑笑,硬撑着从藤椅高低来,眼看着就要跪在惇妃面前,却俄然听到龙辇中传来了一声:“惇妃......朕还没死呢......”
弘历还未反应过来,他就一个纵身,跳进了那绝美的云海中,悄无声气地消逝了......
“皇上现在沉痾缠身,可不是一句认错就能弥补的......”惇妃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和珅晓得,他这是被当作了出气筒,惇妃这是当着世人的面立威呢。
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天子在醒前喊的是和珅的名字......”
“皇额娘......儿子不孝......”弘历一张口,只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
太后拿帕子拭了嘴,咯出一口带血丝的痰来:“哀家老了,人到了这个年纪,家人就成了独一的牵挂。只要儿子、孙子都好,哀家另有甚么可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