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道:“旁人哀家不清楚,宝贵妃定然瞧出了端倪,这几日也寻了遁词不到御前侍疾,惇妃这傻孩子,旁人避之不及,恐怕触怒了天子,她倒是主动凑上前去,你瞧瞧,这才是对天子故意的模样,贵妃固然行事妥当详确,让人挑不出错儿,可她心机太多了。”
弘历发了话,本来等着看好戏的人,也都纷繁转移了目光。和珅面对的困局,就如许被弘历一句话给解了。令贵妃一面替弘历敷上凉帕,一面悄声叮咛道:“给和大人雇顶避风的肩舆,那竹藤椅又硬又颠簸,那里是病人能够受得住的。”
宝奁内疚地笑笑:“果然甚么都瞒不过太后娘娘。奴婢只是迷惑,和珅身为伴驾的臣子,此次让皇上沉痾而返,本已是渎职。看在他也沉痾的份上,不追责倒也罢了,为何娘娘还要犒赏?”
宝奁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木讷地应道:“奴婢不知......”
弘历还未反应过来,他就一个纵身,跳进了那绝美的云海中,悄无声气地消逝了......
太后走到房中,缓缓地坐下,待宝奁为她端上新沏的茶,才缓缓道:“只要现在如许的天子,才有点子新鲜力......”
惇妃一惊,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帘口紧闭的龙辇,失措道:“皇.....皇上......”
弘历目眦尽裂地盯着空无一人的拱北石,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力量呼喊道:“和珅......不要!”
宝奁闻言有些惊奇,却还是顺服地点了点头:“娘娘您放心吧,奴婢会办好的......”
惇妃见靠近天子的机遇不过一会儿工夫就被抢走了,心头有火却又不知撒往那边。福康安出身显赫,她自是不敢在他面前拿架子,只好将锋芒对准了病中的和珅。
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天子在醒前喊的是和珅的名字......”
太后埋首一笑:“哀家就猜到你要问这个......这天子都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哀家做个顺水情面又何妨呢......”
弘历闻言,无甚神采的眼睛里俄然透出点光彩来,像是一下子精力了很多。他死力禁止着本身的情感,让语气听起来安稳一些:“对了......和珅现在如何了?”
弘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他笑道:“原也没想到会产生如许的事,祭奠途中按例太医是不随行的。和珅强撑着不说,也是不想拖慢祭奠的进度吧......”
宝奁一愣,难以置信地望向太后:“娘娘,您这话是甚么意义?”
看着宝奁将殿门关严,太后沉沉地叹了口气,转头冲宝奁道:“你叮咛下去,挑些上好的药材赐给和珅......”
和珅衰弱地笑笑,硬撑着从藤椅高低来,眼看着就要跪在惇妃面前,却俄然听到龙辇中传来了一声:“惇妃......朕还没死呢......”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太医说如果再晚一刻,这烧就会伤及肺脏,后患无穷......”太后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后怕。
太后见他醒来,眼眶通红道:“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太后感喟一声:“哀家这些年,总想着为天子找个知心人,千挑万选寻中了乌喇那拉氏。可不知怎的,天子就是对她不靠近,连带着对永璂也不上心。现现在好可贵有个和珅,能让天子说说话,哀家又何必拦着他们......至于子嗣,哀家瞧着永璂就不错,反倒比天子新瞧上哪个狐媚子,被迷了心智要好......”
“和大人,皇上让你随驾上山,你就是这么顾问人的?”惇妃语气不善,就连一旁骑着马护驾的海兰察,都忍不住侧目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