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脸上的嗤笑也突然收出来,用心不去接扇子:“他啊,我听腻了,打发走了。”不等埃莉诺答话,她抢先诘问:“你不也是?如何不见你那小骑士?”
“是。”侍女一缩肩膀,也不管身上溅到的汁水,低头剥石榴。
“我让你帮我剥!”安娜拔大声量,将银碗一推打翻在地。
“她做着一步登天当夫人的好梦,但老头子可没那么轻易被迷住,消遣干劲过了就打发她来监督我。”安娜冷哼一声,将扇子往地上重重一掷。
四方天井转角,劈面来了个穿大氅的人。乔治没筹算埋没行迹,反而侧了身让对方先行。错身而过的刹时,来人却立足:“乔治爵士?”
埃莉诺这才细心打量这侍女的面孔--之前没见过。
安娜宽和地劝她:“婚姻是一回事,爱情是另一回事,约翰也不会介怀的。”
埃莉诺沉默不语。
“你很担忧他?”安娜俄然又缓了语气,拿过羽扇一展,轻飘飘的扇面后暴露双体贴的眼睛,“坐吧。”
她加深了笑意:“请您放心,我已经命人妥当保管好。”
“好了,剥了半天就这么点。”安娜刻薄地嘲弄贴身侍女,将她一推,“你也退下。”
“您这是甚么意义?”
“您本日叫我来,是为了……”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今晚安娜也先不回云宫,您陪她多说说话,她也能高兴些。”
艾萨克眯了眯他那猫一样的绿眼睛,缓缓报告原委:“您不晓得?今早东城外的哀鸿涌进了东城,但南边的运粮船迟迟不到,神殿布施杯水车薪,他们就往内城来了。安然起见,您不如就临时在这里住下?”
埃莉诺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幽幽道:“他身上有差事。”
这恰是那侍女方才的位置。
埃莉诺笑容不改:“前代御用医官的信。”
埃莉诺当即起家。
“你怕打雷么?”
“对了,”艾萨克俄然立足,寂然问,“您之前提过克里斯蒂娜大人给您留下了……”
两人相携穿过狭长的门厅。两壁吊颈挂着各色面具,外间阴沉沉的仿佛又要下雨,面具浮泛的一双双眼睛仿佛在暗影中窥视着来客,埃莉诺昂首看了眼,在内心奖饰安吉洛家的咀嚼真是与众分歧。
埃莉诺悄悄点头。
“我晓得了,”安娜懒懒摆手,“退下吧。”
艾萨克盯了安娜一眼,沉默分开。
“她这几日有些不适,整日闹脾气,要这要那的,”艾萨克叹了口气,语气有所和缓,活像个为率性女儿头疼的老父亲,“但我只要她这一个女儿,现在又有孕在身,也只能听她的。”
安娜半晌才悄悄道:“我也一样。”
“请您留步,”乔治眯了眯眼,“您神采有些惨白,是否产生了甚么?”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底层主厅。房中非常暖和,本来这里不但窗户紧闭,连门都以帘子紧紧掩着。安娜懒懒躺在美人榻上,带流苏的披肩垂坠而下,她手中拿着个熟透的石榴,漫不经心肠剥着,见埃莉诺只一抬眼皮:“你来了。”
当日下午,安娜送来口信,说她不日将回云宫,请埃莉诺到安吉洛府上一叙,好尽早敲定与弟弟的婚事如此。
“不会连累到埃莉诺密斯的,您放心。”塞维尔涩然一笑,“我会遵循商定。”
艾萨克如有所思地一顿:“但愿您拜托之人当得起您的信赖。”
“塞维尔大人。您要出门?”
马口铁踏碎冷巷积水,波纹将映出的闪电拧成数截,雷声如战鼓。
“是。”埃莉诺在榻边的脚凳上坐下。
埃莉诺也不抵挡,只微微一笑:“安娜大人可好?”
“死因?”
“我信赖他。”埃莉诺毫不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