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佑一滞,眉间的陈迹更深了些,正待持续出言相劝,下一刻便听得他反客为主地朝船夫喊了开船,随即手腕就被握住,对方不由分辩地将他拉进船舱,隔断了雨雾沾湿衣衫时也堵去了统统的后话。
船舱中,黎佑面无神采地看着窗边看风景看得兴味盎然的墨鸦,表情可贵有些烦闷。三年前重伤以后,他的部分影象仿佛也跟着丧失了,可贵归谷一次的天玑在他病愈后又持续云游,他便趁此机遇出谷试图寻回影象,但是……
“内力全失经脉尽断,或可规复如常,习武倒是再也不能了。”
“说得很轻巧嘛,要不要我提示你韩国的姬大将军是何人?暴戾恣睢丧芥蒂狂,你不但践约于他,亲手解了本身承诺的无解之毒,还救了与他作对的叛徒,这一巴掌打得当真清脆。”
再进屋时手上端了一碗粥,床上的人下认识地回眸,却立时便痛得定在原地,饶是如此,他的神采倒是毫不逞强的强自哑忍,黎佑面无神采地将统统看在眼里,把粥放在一旁,放轻行动将他扶起来,一勺一勺将粥喂完,细心为他擦去这半晌便已涔涔而下的汗水,就听得他说,“多谢相救,”沙哑的声线里带着强忍剧痛的颤抖,但是他眼中的光芒仍然清澈沉定,“敢问兄台……我已睡了几日?”
似是发觉到甚么,他灵敏地回过甚来,一双黑玉般的眸子沉寂地看着他,斯须以后回身在他床畔坐下,一手捋住广袖袖口暴露一截白净的手腕,空出另一手覆上他的额头,温凉的触感从颊侧展转到颈项,苗条的手指在颈动脉处稍作逗留,半晌后才收了手道,“烧已退了,但要病愈仍需保养数日。”
“另有三年,火菖蒲出土,你便再也不必受这痛苦。”
“嗯,阿佑唤我名字还是那么动听。”他唇畔笑意更深,瞳底也出现了些许光彩,“莫不是要密意告白?”
“……半日不见,你的脸皮还是那么厚。”
黎佑没有理睬,反手递了个瓷瓶给他,“凝碧丹,我要用毒了。”
那一夜星空昌大,月色如水。
黎佑被墨鸦抱在怀中,黑血从他唇角澎湃而出,止不住擦不净,他面前一片恍惚,模糊能辨出墨鸦在喊些甚么,却不管如何也听不清了。
这场雨已缠缠绵绵下了三日,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黎佑沿着青石铺就的长阶前行,在船埠前打问好久才谈妥船家去往流岚山。他收起伞方踏上船,便觉船身微不成见地一沉,灵敏地回眸去看,只见一袭熟谙的黑衣映入视线,伴着一阵低徊的含笑,“不告而别,嗯?”广大的兜帽之下,那张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带着勾引的笑意,微扬下颔靠近他,“黎先生何时有如此兴趣,担忧陌生人的安危了?还是说,在乎昨夜同榻共枕的交谊?”
临风谷迷阵长达十里,数十年未曾有人破解,姬无夜却不知从那里请来个叫星魂的怪人,带着一群杀手硬生生杀入谷中。阿谁时候,他也是被墨鸦如许护在身后,但是那位星魂武力更在墨鸦之上,并且仿佛是冲着他来的,黎佑与他对峙不下,那边墨鸦以一敌十渐趋弱势,黎佑只得拼上经脉尽断的代价,以禁术重创星魂、逼退他们。
“火菖蒲,十五年出一株,生一日,后化齑粉,再无迹寻。若能于其生时采下,则可起沉疴疗病噩,有存亡人肉白骨之奇效。”
话还未说完便被高耸的拉扯打断,尚未回神时二人位置已倒转,墨鸦只见挡在他身前的男人袖间银光一闪,左前便利有重物落地之声,细看倒是一条三角头的金鳞巨蟒身首各别的残骸,“山中阵势庞大毒物甚多,凝碧丹可保你十二时候内百毒不侵。”
“胡说甚么。”黎佑淡淡瞥他一眼,竟是毫不在乎的模样,“方家于我有恩,不过藉此机遇还了情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