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溪忙道:“现在事情刚有了转机,三师哥切不成说出此话,莫说孤负了无惮孩儿一番美意,便是叫师父听到了,岂不惹得他悲伤?”
他说着,想到若非这投奔朝廷的阿三所害,殷素素何至于几年内夜不安寐,他生性极其护短,杀意一起,眼中绽出森然寒光。
张松溪一怔,不由多打量了他几眼,叹道:“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张无惮令行制止,无人敢违拗,可见他在天鹰教教众心中极有声望,小小年纪,不成小觑。
张松溪本来对他所谓探听到的“辛秘之事”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感念他为俞岱岩运营的情意,听他说完,却神采大变,蓦地低头看向俞岱岩。
“……”张无惮抬开端来,直直望入他双眼,一字一句道,“如有机遇,定将所受之辱悉数偿还,断他四肢不说,还要挫其骨,扬其灰。”
他脸上泪水和着血水滚下去,看起来又是狼狈又是不幸。张无惮也不想玩品德绑架,只是这本就是个无解之困难。
张无惮心道大侠你太天真,咱俩现在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却还没有人进屋来,明显是让张松溪给拦住了,你师弟现在说不定就守在内里暗搓搓偷听呢。
张无惮虽在抽泣,却也口齿聪明。俞岱岩一听到当年殷素素同殷野王得知屠龙刀在他手上,图谋要得后,不消他说,便已然明白了。
俞岱岩浑身都在发颤,双目几欲瞪裂,太阳穴处一团青筋勃发,喉结高低转动十数遭,方才嘶吼出声。
张无惮从他发楞时起,就在一次次叩首,到他说完这句话,已磕了不下一百个响头。
他天然明白张无惮是为武当名声着想才甘心以身涉险,很为他的详确殷勤动容,正想说甚么,却见这十余人齐声应了,此中纵有一二稍显踌躇之辈,回声时却不敢落于人后。
俞岱岩看他很久,叹道:“好,我是个残废了,这辈子已经不顶用了,待抓得伤害我的西域少林弟子,还望你记得本日之言!我不需你将他挫骨扬灰,只是断骨之辱,还望你替我报偿。”
张无惮轻声道:“别人家都能共享嫡亲,却不料我们一家四口,多难多难,我和无忌分家天鹰、武当,父母更是在胡蝶谷中一住便是两年,便是逢年过节都不能相见,常常想来,心伤不堪。”
但若说就此放过此事儿,他又实是心有不甘,回过神来时却见张无惮额头鲜血迸溅、血肉恍惚一片,可见这一百个头磕得实心实意,心下不忍,冷冷道:“你先起来……”尽量禁止语气道,“这是我同你娘的恩仇,你别来掺杂……如果让人听到动静出去,撞破此事,反倒不美……”
没了屠龙宝刀,武林至尊的引诱,情愿同一时候获咎武当和天鹰的笨伯实在未几,听到风声的都晓得俞三侠时隔十年下山,便是为了医治身上的残废,谁若胆敢在此时好事儿,武当派必将不死不休。
这个谜团困扰他已久,现在终究有了答案,俞岱岩桀然笑道:“好,好,这下我便是立时死了,也不消做个冤死鬼!”
张松溪深知张无惮这句话是为了欣喜他,不让他故意机承担,心中更是赞叹不断,不忍拂他美意,顺着他的话,密切地拍拍他的肩膀:“正该如此,你三伯最喜好小孩子了,青书和无忌在武当山上都让他宠上天了,便是你四伯无趣,想管你一管,你三伯也是不肯的。”
张无惮道:“娘亲还惴惴不安想着跟三伯请罪,此事儿乃是我在娘舅处晓得,娘亲并不晓得我奉告了三伯,我爹爹对此事更是全不知情……”说着又流下泪来。
张松溪对张无惮非常爱好,听他向俞岱岩的小道童清风、明月翻来覆去探听同胞兄弟张无忌在武当山上的事儿,又不时伴在俞岱岩身边同他谈笑解闷,不由更喜他兄弟敦睦,敬爱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