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会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那日皇后萧观音给他下毒以后,他手足有力只得暂居东宫。太子耶律浚心性仁厚又敬慕萧峰勇武,倒是对他一如既往,安排了很多内侍宫婢顾问他起居,又安排太子府詹事与他分辩朝堂上各股权势,为他恶补宦海知识。

种谔有此一问,慕容复心下登即“格登”一声,暗道:完了!

只见种谔沉默半晌,忽而朗然一笑,放声道:“将士们,可还记得岳王爷在朱仙镇接到十二道金牌令他班师回朝时,岳王爷说过甚么?”

慕容复立时一噎,这才恍然想起那《说岳全传》早被秦观改头换面。秦师兄,我死也不会忘了你本日的大恩大德!慕容复刹时热泪盈眶,只见他低头自袖中抽出两份奏章递给马涓道:“这两份奏章,你本日便为我收回第一份,三今后再发第二份,牢记!牢记!”

“好!”种谔当即向台下将士抱拳一礼,放声道:“弟兄们,拔营!出征!”

萧峰老诚恳实地点头。

有种谔一句,将士们又连续温馨下来,沉默地望住了种谔。

而鄜延军的将士们却已放声大哭。这些年来,慕容复假借太皇太后之名不知给了鄜延军将士们多少优厚的报酬,将士们大家感念太皇太后恩德,愿为她赴死。现在兵马未动,太皇太后却放手西去,岂能不令他们嚎啕痛哭?

萧峰惊奇地望住他,直如丈二金刚摸不着脑筋。

“你们!你们……”目睹回天乏术,孟泰不由嘿然一声,有力叹道。“罢了!本官与你们一起走!”

违背圣旨倒是诛九族的大罪,众将士们不由心胸忐忑地望住了种谔。

而太子,却实在是个殷勤的好人。他唯恐萧峰深觉丢脸,在其养伤期间便不再安排太子府詹事与他平话讲古,而是每日自行抽暇来与他闲谈解闷。

萧峰点点头,答道:“理应如此。”

“军情如火,国丧如山!”种谔沉默很久,终是沉声言道。只见他自衣甲夹层内撕下一条白布绑在额头,厉声道:“鄜延军众将士听令,本日我等带孝出征,平灭西夏、祭奠太皇太后在天之灵!”

“这……”这一回,萧峰再答不上话来。贰心中乱得很,模糊有个动机呼之欲出可却总好似隔了一层迷雾,叫他看不透摸不着。

全部校场内死普通的沉默!

“好!”种谔一手成拳抵在心口,续道。“鄜延军高低一心,勤奋练习,未曾有一日懒惰。太皇太后知我军练习辛苦,粮饷、东西、犒赏从不完善。太皇太后如此信重,大伙感不感念?”

“这话倒是倒果为因!”不等萧峰话说完,太子便直言打断了他。“娘舅别忘了,娘舅得南院大王之位也是为父皇平乱在先,父皇犒赏在后。如果当初娘舅以官位相胁父皇方肯脱手救驾,乃是不忠!”

只见太子笑过一阵,便正色道:“娘舅,孤且问你,那位慕容大人官居四品又奉皇命巡缉诸路民风,平常百姓见了他到底要不要跪见见礼?”

慕容复悄悄一笑正要说话,忽而听到远方传来一阵短促的马蹄声,有一个熟谙的声音大声叫道:“种经略,且慢出兵!圣旨!圣旨到!”大伙循名誉去,却见是已升任庆州知州的孟泰孟大人骑着快马口呼“圣旨”向校场奔来。

慕容复要随军出征,马涓倒是被留了下来看家。目睹慕容复交代闲事,他马上正色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隧道:“大人固然放心,下官毫不敢担搁大事!”

“现在太皇太后赐下燧发枪与火炮,助我鄜延军平灭西夏,大伙敢不敢上阵杀敌?”种谔瞋目圆睁,放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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