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良没喝，他正一脸笑容地想着案子的事儿，俄然就见中间的宋立言放下了酒盏，身子蓦地紧绷。
但是宋立言没有想同他多解释的意义，略过一众半醉想敬他酒的人，带着宋洵就去了门口。
为首的佝偻白叟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眸子子里暴露贪婪的光来，盯着堆栈门口的石敢当，舔着嘴唇就想上前。
霍良眼下乌青，明显是没睡好，拱手应道：“宴席有掌柜的帮衬，鄙人倒是不担忧，只是……唉。”
“是，陈生赵武他们在守着。”
宋洵缓慢地替他守阵，行动尚算敏捷，可内心实在是没底。他们在京都从未遇见过这类场面，就算大人修为不俗，当真遇见实战，那也……
“不要命了？”有人轻声开口，不急不缓，却像沉木撞钟，梵音顷刻响彻空街。
背后的石敢当收回纤细的龟裂之声，但四周无人重视，衙门的人已经齐聚掌灯堆栈，七嘴八舌地酬酢起来，外头偶有百姓路过，都被守着的衙差瞪远了去。
“大人能来我浮玉县，是这一方百姓的福分啊。听闻大人文武双全、胆识过人，今后吾等便请大人多多种植了。”
“你外头安了人手？”宋立言问。
宋立言位于上坐，已经是换了一身竹青薄衣，衙内几个职位高些的人都站在他身侧端了酒，挨个阿谀：
“上清司？”背面高高瘦瘦的男人嘟囔了一声，“那东西不早被灭了吗，怎的还不足孽？”
打斗的声音没了，楼似玉收回目光，忍不住悄悄给他鼓了鼓掌。
万一查不出来，这罪名可不得落他身上？
楼似玉带着李小二和般春在酒菜之间穿越上菜，微微一侧眼，就能瞥见宋立言正带着一种有礼而冷淡的笑意与人抬盏，酒滑入喉，眼底也没暖起来。
“那里，为朝廷办事罢了。”霍良感喟，回身往堆栈里走，一边走一边念叨，“也不晓得宋大人酒量如何……”
态度还算诚心，前提也挺有诚意，可宋立言半个字也没往耳朵里去。他只晓得面前三个东西是妖，既然是妖，那他就该拔剑。
只是……她转过甚，看向门外右边放着的石敢当，便又不笑了。
他修上清之道已至臻界，十丈以内万妖莫敢近也，敢朝他这么走来的，修为必然在百年以上。可百年以上的大妖，如何会随便呈现在城镇？
“掌柜的，时候快到了。”李小二在里头喊了一声。
“蛊雕。”认出他这原型，宋立言动手更重，迎他一击，不但不退，反而硬生生用剑刃抵着的力道，将他翻身砸上天下，腥气四起，蛊雕的尖啸穿天破地。
堆栈里正喝酒的世人都是一愣，醉醺醺地问楼似玉：“如何？外头天塌了？”
“哎，来了。”收好瓷瓶，楼似玉起家，笑盈盈地就跨进了门。
宴席开端。
“大人慢用啊。”放下酒菜，楼似玉笑着退到背面去，又多放了两坛子酒上来。
他不是个喜好这类场面的人，但耐烦极好，任凭几个老油条把溜须拍马那一套在他跟前走个遍，也没暴露半点不悦。
“怎的了？”楼似玉挑眉，摆布看了看，拿扇子挡了嘴，“大人同奴家另有甚么好瞒的？奴家又不是碎嘴的人。”
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宋洵就感觉面前一红，利爪扯开皮肉，有血雾飞洒出来，在空中伸展成了一道赤墙，细碎的血滴悄悄扬起，又渐渐的、一点一点地往地上沉去。
楼似玉弯着眼睛笑，在内心回了他一句，眸子里带着晶亮的光。
“但是……”
越想越焦急，霍良摆手道：“本日这洗尘宴我们就不劝酒了，散场以后我就得回衙门去。”
百年的大妖怪，一只就有毁掉半个镇子的粉碎力，更别说面前是三只，光是击退已是吃力，而宋立言不但要击杀，还要稳住无往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