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切打仗的人几近都会感染。”
“哎,哥在这。”
动机一出,余冰臣也惊出一身盗汗。任谁再来劝他,都不肯分开一赫半步。
说也奇特,当他陪夜后,一赫的病情大有窜改,咯血、盗汗、潮热都好些。
肺痨。
她嘶吼出绝望的呼声,接着又是一阵狠恶咳嗽,口腔中不竭涌出鲜血。
一赫也不哭、也不闹了,直直躺在床,上,呆呆的,木木的,不管谁和她说甚么,说多好听的话都不搭言。
那是吃了人血馒头都不会好的恶病,相传要吃一千个紫河车。一千个……吴门县一年都没有一千个婴儿出世,那里去找一千个胞衣。
她用力展开眼睛,瞥见的是哭红眼睛的姐姐和母亲,另有哥哥沈右横。她的目光直直看着沈右横,好久才努了努嘴吐出一句:“哥哥――”
“冰臣待我好,阿爹!”她咬着唇,焦急地滴下泪来,“你就让我们在一起吧。”
一赫又犯病了,此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凶恶短长。余家把吴门乃至四周地县上的好大夫都请过来看一遍,大夫的神采一个比一个丢脸。他们众口一词,这是痨病,病情不但凶恶并且感染性大。
“赫赫,你要说甚么?”
归正要走,春姨干脆豁出去道:“老爷,快别说夫人常日待我如何样呢?夫人的脾气别人不晓得莫非你不晓得?性子扭又孤拐,大师谁都不肯去招惹她,就丢给我去服侍。”
余冰臣气得吐血,忍着肝火劝她留下:“春姨人各有志,你要辞工我不强留,但起码要等我请好接办的人再走不是?现下家里另有一个即将分娩的产妇。再说,一赫常日待你如何样?她现在病着,你甩手走了,也不大好吧?”
她太苦、太苦。
“好。”
沈右横握着mm的手,把她扶到怀里。
“哎,我在这。”沈右横最疼一赫,她病到这个份上他也跟着病了般,在mm床边哀哀抽泣,“赫赫,哥哥对不起你――”
余冰臣甚么也没说,只看了沈右横一眼,叮咛春姨把房间里统统的锐器、利器、针头都收起来,再拨了两个丫头轮夜值班。
“有多大?”
沈一赫晓得是如何回事。
“一赫……”余冰臣谨慎地问:“你累了吧?”
“死……我……要……死……”
“啊呀呀……”
房间多静,静得像天国,天国也不会这么静,另有阎王小鬼。
阿爹,说得真对,一语成谶。
“阿爹,我不怕苦。只要和冰臣在一起,苦也是甜。”
窗外的灯火燃着,有人影闲逛。有人在笑,有人在哭。屋里绣架上挤满灰尘,五彩的丝线混乱地散放着。
她点头。
“老爷,快出去吧。会感染哩!”
知妻莫若夫,哀莫大过于心死,一赫想死。
“好好――”
“一赫莫不是病魔怔了,要不要找个大仙祛祛邪。”一芮哭着向妹婿余冰臣建议。
如果能睡去一向不醒也是一桩功德吧……
不,是累了好多、好多年――
她刚想说话,就有人掰开他握着的手,推他出去。
“一赫、一赫……”
“那――月钱得涨!”春姨头仰得老高。
她复苏的时候少,胡涂的时候多。胡涂中她常常做梦,梦到阿爹,牵着她的手徘徊在木渎的小桥流水,她扎着羊角辫扭着肥嘟嘟的身材。转眼阿爹就老了,站在书房慎重地问她:“余家的儿子,你感觉如何样?”
冰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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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儿滴在她的手上。
为了哥哥、母亲、为了余冰臣、为了全部家呕心沥血,支出统统。
沈母、右横、一芮被吓得屁滚尿流从房间出来,站在院子里惊魂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