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余府浑家心惶惑。
一赫盯着哥哥,无声的泪从眼眶里滑脱出来。
余冰臣窜改八字,是不诚恳,口出不娶一赫,誓不为人的狂语是机巧。
每天来看她最多的是大夫,余冰臣也来,焦心肠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呼喊:“一赫、一赫……”
一赫躺在床,上,身材一阵发寒一阵发热,入眠即汗,复苏则止。日连夜不断的咳,咳过一回痰中带血后,前面的红色越来越密。
阿爹,说得真对,一语成谶。
“赫赫!你做死啊!他是你哥哥!”沈母凄厉叫起来,不明白女儿为甚么发疯地要置儿子于死地。
明天,她再撑不下去。
沈家人顿时哭做一团,悲伤伤意。
为了哥哥、母亲、为了余冰臣、为了全部家呕心沥血,支出统统。
“有多大?”
“好。”
“哥……”
“唉……你这傻孩子呦。”
不,是累了好多、好多年――
怕刺激到她,余冰臣不准沈家人再踏入余家半步。
“死……我……要……死……”
“赫赫,你要说甚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悲伤处。
“赫赫,跟着他,你会很辛苦。”
肺痨。
“一赫、一赫……”
房间多静,静得像天国,天国也不会这么静,另有阎王小鬼。
是。
她点头。
“啊呀呀……”
余冰臣见她越说越不讲理来,话也越来越刺耳,摆手点头道:“好好好,我反面你争。不管如何你把这个月做完。”
动机一出,余冰臣也惊出一身盗汗。任谁再来劝他,都不肯分开一赫半步。
“啊――”
“哥,你过来――我有话说――”
她低头绞动手里的辫子,神采潮红,“阿爹,感觉他如何样就如何样,如何来问我。”
“一赫莫不是病魔怔了,要不要找个大仙祛祛邪。”一芮哭着向妹婿余冰臣建议。
她复苏的时候少,胡涂的时候多。胡涂中她常常做梦,梦到阿爹,牵着她的手徘徊在木渎的小桥流水,她扎着羊角辫扭着肥嘟嘟的身材。转眼阿爹就老了,站在书房慎重地问她:“余家的儿子,你感觉如何样?”
她用力展开眼睛,瞥见的是哭红眼睛的姐姐和母亲,另有哥哥沈右横。她的目光直直看着沈右横,好久才努了努嘴吐出一句:“哥哥――”
“啊――”
“老爷,快出去吧。会感染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