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素衣举起食指抵住唇瓣,微挑的眉梢尽是戏谑的笑意。
上辈子都没被赵陆离的浮华表面利诱住,这辈子又怎会沦亡?人跟王八压根不是一个族类,绝扯不上干系。打断赵纯熙的热乎话,关素衣拧眉道,“我说我如何就会嫁入镇北侯府,本来是你们父女二人强求的原因。我祖父是帝师,我父亲是太常卿,论起出身,我比丞相府的嫡蜜斯也不差,凭甚么她能入宫为妃,我就只能当个小小的侯夫人?”
最后这句话,关素衣隐在内心没敢往外说,怕明兰这小丫头憋不住,惹出事来。流言的出处,不消查她就晓得是谁搞的鬼,除了赵纯熙,没谁能想出如此老练而又低劣的昏招。
明兰游移半晌又道,“蜜斯,不过几句流言罢了,如何老太爷和老爷会那样活力?知耻而后勇,这句话我晓得,不就表示侯爷不晓得耻辱呗。万没推测老太爷骂人这么短长,都不消开口说话!”
“你当我想回这个鬼处所?”关素衣放下茶杯,从针线盒里取出一个没完工的荷包渐渐缝制。
关素衣捻着银针,渐渐拉长丝线,“那些流言不过是小事罢了,祖父和父亲是气侯府糟蹋我,当然要大力敲打一番,免得我挺不直腰杆。但这内里另有一些机锋你不晓得,我也不好解释给你听。你只需晓得,镇北侯跟皇上不但没甚么友情,另有间隙。他扯着皇上的大旗来压关家,说父亲和祖父的官职是他求来的,传到别人耳里他不会在乎,但若传入皇上耳里,即是将他的脸皮扒下来踩。”
等人走远,明兰才低声开口,“蜜斯,您真想进宫当妃子啊?”
关素衣摸了摸赵纯熙的头,柔声安抚,“你别揽这些事,尽管好生养病。”
转念思及父亲朴重人清查这事,赵纯熙本欲立即回转善后,又恐露了行迹,一时候如坐针毡。所幸她的两个大丫头很机警,寻个借口仓促走了。
正想着,内里就传来明芳亲热的声音,“哟,大蜜斯来啦,快请进!奴婢刚熬了驱寒汤,这便给您端来。”
赵纯熙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渐渐走出去,脸上病容未退,看着非常衰弱。明兰忙把她让到暖炕上,关素衣扯开棉被挡住她冰冷的双腿,斥道,“大冷的天,你不好好躺着,何为出来乱跑?有事直接让丫头来回我便成。”
明兰满心都是迷惑,闹不明白蜜斯跟侯府哪儿来的深仇大恨。但她夙来诚恳,只把绣墩擦得洁净透亮,这便乖乖坐在脚踏上帮主子纳鞋底,旁的话一句不敢多问。
“我用心拿话堵她呢,免得她总觉得镇北侯府多么显赫,多么高贵,多么高人一等。”关素衣指着赵纯熙坐过的绣墩,叮咛道,“拿沸水来好好烫一遍,脏得很。”
“那流言真的会传进皇上耳里吗?”明兰谨慎翼翼地问,然后走到窗边四周张望,像做贼一样。
“以是我随便恐吓恐吓他,他就惊骇了。你且等着,今后谁再敢背后嚼我舌根,不消我摒挡,他便会狠狠掐灭。我来赵家不是跟这个斗,跟阿谁争的,我是来好好过日子的,有人上赶着给我当枪使,我为何不消?”当然,她的小日子里只包含明兰与诸位亲人,可不包含赵家。
明兰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蜜斯您返来这么大半天了,她也没说厨房里熬着驱寒汤。”
与老婆恳谈一番过后,赵陆离对她印象大改,固然另有几分防备,却也多了很多赏识,内里更添惭愧。他把人送回正房,马上就派管家去暗查流言的泉源,然后躲进书房自省。
赵纯熙摆出惭愧的神采,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细声细气隧道,“我,我是来给母亲赔罪的,怎好让下人代庖?母亲许是已经闻声音信儿了吧?下人传得不像模样,我听了真是没脸……”大略把流言说了一遍,她下炕便跪,所幸被眼疾手快的明兰拉起来,摁在炕上,只得歉然道,“母亲莫急,我已把流言压下去了,今后谁再敢说三道四,我镇北侯府毫不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