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回帖,换了寝衣,她心安理得地兼并一张大床,沉沉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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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文萃楼内仍然来宾满座,秦凌云带着嫂子李氏坐在原位,正翘首以盼。圣元帝还是那副侍卫打扮,几近九尺的身高和矗立健硕的身材令他在一众文弱墨客中显得格外打眼。
翻开的黑纱立即遮得严严实实,不但如此,关素衣还反应敏捷地绕到九黎族壮汉身后,笑道,“借你挡挡,如果让家里人瞥见我与你们侯爷混在一处,也不知要如何愤怒。”
秦凌云捏了捏腰间的荷包,神采愁闷。李氏心疼地看他一眼,代为答话,“侯夫人昨日回帖,说必然会来。关家人重诺,毫不会讲错。”
他悄悄深呼吸,却又在关老爷子和关父看过来的时候主动挪了挪法度,将背后的女人遮得更紧。二人并未认出他,很快就插手了一群名流的扳谈。
“甚么?练字一个时候?”赵望舒失声惊叫,触及父亲蓦地锋利的目光,忙把抗议的话十足咽下去,神采不由发青。
“奴婢想着……”明芳正待乱来主子,却听内里传来管事婆子的声音,“夫人,方才镇西侯府送来一张帖子,您请过目。”
“镇西侯府?”关素衣接过帖子扫视几眼,不免抬了抬眉梢,竟是秦凌云的嫂嫂李氏送来的,邀她明日去文萃楼一聚。对于这个比本身更命苦的女人,关素衣打内心感到顾恤,如果能够,还想帮忙她摆脱上一世的悲剧。当然,她不会涉入对方的豪情纠葛,只警告她阔别族人也就罢了。
赵纯熙和赵望舒内心憋屈极了,却又不敢违逆,只得唯唯应诺。吃罢晚餐,几人一块儿去书房,练字的练字,作画的作画,旁观的旁观,看上去竟和乐融融,非常完竣。但光临睡之时,赵陆离借口送两个孩子,毕竟还是躲了出去,叫关素衣非常称心。
“夫人肯亲身教诲你们,那是你们的造化,今后好好跟着学,莫偷懒。说来忸捏,若非夫人点醒,我差点就把你们教坏了,所幸现在改正还不迟。夫人,今后他们便劳烦你调・教,倘若哪个不听话,直接上家法便是,无需问我。”赵陆离现在一口一个夫人,已是极其顺溜,乃至于在心底还感到非常光荣与后怕。如果关素衣没嫁进侯府,再过几年熙儿出门,望舒成人,竟不知他们前路在何方。
“放学了?”关素衣冲他招手,“过来一块儿用饭。”
“夫人,为甚么你会说这是个伪命题?还请指教。”耸峙在镇西侯身后的九黎族大汉用磕磕巴巴的雅言扣问,通俗眼眸中闪动着求知的神采。
“很难,古往今来,在这一论题上,法儒两派学者从未分出胜负。便是我上去,也不必然有掌控驳斥徐广志,当然,他要想驳斥我也难。法家最懂人道之恶,儒家最懂人道之善,我们随口就能举出千百个论据,故而总也分不出高低。”秦凌云边说边取出三粒佛珠,投入安排在一旁的托盘。
赵陆离见二人相处“镇静”,沉郁的神采逐步被欣喜代替,恰在此时,赵望舒一脸不甘不肯地走出去,闷声道,“母亲,你找我?”
赵纯熙被她微凉的指尖弄得浑身发麻,却不好当着爹爹的面遁藏。她说的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她好,倘若她暴露半点恶感或委曲,倒显得不知好歹了,因而只能硬着头皮伸谢,且还得摆出感激涕零的模样。
赵纯熙本是来要嫁奁的,却没料被继母好一通贬损,内心焉能痛快?她甚少在爹爹面前提及娘亲,但因心中实在不忿,想了又想还是回嘴一句,“母亲莫要看不起我娘家,现在执掌六宫的婕妤娘娘恰是姓叶,与我娘亲但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关素衣遭到关老爷子熏陶,从小・便染上一个“好为人师”的弊端,最受不了这类神采,偏头想了想,竟又坐了归去,曲起一根莹白指尖弹击杯沿,意义不言而喻。九黎族大汉赶紧走畴昔奉茶,一举一动皆是默契,目中更隐现融融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