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素衣刻完一盆花球,让丫环放在靠窗的矮几上,净了手,一面擦干水迹一面缓缓道,“熙儿,本日迟了整一刻你才来正院存候,我早已提示你那四个大丫环,让她们不时催促,然她们服侍主子不力,这个月的月银就全扣了,如果再犯,下个月的也扣除,再有第三次,就都发卖了吧。”
叶繁是叶家二房独一的嫡女。二房乃庶出,暮年分炊单过,没甚么经商脑筋,仅得的一点薄产很快就耗损殆尽,日子过得非常艰巨。十岁那年,叶繁父亲在走商途中被盗匪所杀,母亲活不下去,只好把她送回本家,本身再醮了。
因面貌绝俗,叶繁很快便获得叶家家主的青睐,将之归入大房悉心教养,以图来日找个富朱紫家联婚,当嫡妻天然不成,做个宠妾却绰绰不足。叶繁过够了苦日子,也是一门心机往朱门深宅里钻,并不惧那些阴私手腕。
那家原有些看不起商贾出身的叶繁,所幸只是一个歌姬生的庶子,也就没所谓。但今时分歧昔日,他们全希冀着叶繁的大笔嫁奁度日,自是狠恶反对,两家人便闹了起来。
“老夫人您多虑了。”关素衣轻拍她手背,不紧不慢隧道,“侯爷是不是想纳叶繁做妾?”
待到魏国建立,叶繁的未婚夫婿虽幸运存活,家属却早已大不如前,竟是连一顿饱饭都吃不起,只能捧着祖宗的牌位细数昔日光辉。叶繁那里受得了阿谁苦,照照镜子,感觉本身还能找一个更好的,便让刘氏把婚事退了。
老夫人一扫之前的颓唐,点头道,“纳,两个都纳,好给我侯府开枝散叶。你那丫环委实不错,我再给她添几抬嫁奁。”
关素衣抿唇而笑,让已然灵魂出窍的明芳从速给老夫人叩首。婆媳俩完整忘了去扣问赵陆离的定见,当然,就算他不肯,关素衣也有千百种体例让他点头。
“目下虽邻近开春,气候却非常酷寒,早上迟那么一两刻并不打紧,夫人如此惩罚熙儿,怕是过分峻厉了吧?我自幼寄养在大伯母身边,她体恤我,每到寒冬腊月便免了存候……”
叶家人气度局促,睚眦必报,哪怕关素衣已经毛病不到他们,但只要她存在一日,就是扎在叶蓁内心的一根刺,不除不快,且另有两个孩子在她手底下度日,也就更不能放松警戒。因有老夫人在,刘氏的手伸不进镇北侯府,思来想去,只得把叶繁塞出来。
两情面到浓时私定毕生,为光亮正大地在一起,便闹到刘氏跟前。刘氏见叶繁如此出息,竟搭上了世家子,只得捏着鼻子应了。哪料婚事刚定,九黎族便打入中原,因而烽火比年、白骨露野,很多诸侯国随之毁灭,耸峙千年而不倒的世家巨族亦蒙受重创。
“有何不当?你是怕关家找你费事?好哇,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账,把我叶家置于何地?当年要不是为了你,蓁儿能忍痛丢下孩子去那见不得人的处所?你这爵位,另有身家性命,都是如何来的,赵家的繁华又是如何来的,你没忘吧?蓁儿为你支出统统,可你呢,转过甚就帮着新人虐待她的儿子和女儿,我如果不把叶繁送出去,命她照看两个孩子安然长大,我是死不瞑目,蓁儿也‘死不瞑目’!也怪我当初有眼无珠、识人不清,竟觉得关氏是个好的,却没料入了门就本相毕露,把熙儿和望舒当作泥人揉捏。我不幸的蓁儿,她这辈子真是不值啊!”刘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指天骂地又是嚎啕痛哭,仿佛一个乡野村妇。
这句话突破了满室欣然,三人的说话声戛但是止,唯余四个大丫环齐齐跪下的噗通声,紧接着就是连续串认罪和告饶。现在的镇北侯府,那个也不敢应战主母权威,便是老夫人也闭口不言,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