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本也想笑,碍于真神在这儿,只得忍耐,现在见真神亦忍俊不由,这才拊掌笑赞,“是矣,是矣,万没有与牲口较量的理儿。”
“好,说的好!”秦凌云端起酒杯,畅快大笑,“就凭你这番话,我们当浮一明白!儒家小儿嘴上说得好听,实则脆弱无能,没有担负,偏又酷好争权夺利,一个二个全他娘的是伪君子。”
“鏖战九日,终究说到儒与法之底子。想必这一题的答案,上至国主下至百姓,心中都有计算,却也苍茫。”关素衣举起双手,悄悄拍掌。
秦凌云惊诧看她,仿佛被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行动吓住了。要晓得,这位贵主儿但是帝师的孙女。帝师是谁?儒家学派的巨擘泰斗,他白叟家手把手教出来的高徒却说儒家治国如同小儿炊戏,倘若叫旁人闻声,乐子可就大了。
“谢夫人!”圣元帝脸颊涨红,目光闪亮,仿佛非常欢畅。但是究竟上,他也的确很欢畅。关素衣随便几句话都比关老爷子念叨一整天要强,并且越是考虑越觉风趣。
“你听懂了吗?”关素衣很喜好与忽纳尔说话,只因他对中原文明一知半解,放在她面前,便与那懵懂稚儿普通。稚儿老是很惹民气软的。
二楼人很多,但恰是因为人声鼎沸,喧哗喧闹,关素衣才敢畅所欲言。大师都在群情,喝采,拊掌,谁有空去听旁人说些甚么?何况秦凌云这堂堂镇西侯坐在此处,又有很多侍卫手握刀柄全勤防备,谁有阿谁胆量靠近?
“谢主子。”圣元帝像模像样地抱拳,而后紧挨着镇北侯夫人落座,问道,“这道题甚么意义?”
外族大汉眼巴巴地看过来,惹得关素衣轻笑,“因为他的学说不应时宜,可修身齐家,却难治国平天下。弟子请学稼,子曰焉用稼,因而久而久之,儒生多以读书为荣,劳作为耻;遇见临阵脱逃的兵士,传闻对方要回家尽孝,奉养父母,他不但不究查刑责,反倒大加赞美,倘若鼓吹出去,只会令逃窜的兵士越来越多,终致边关无人抵抗外悔。不劳作,焉有饭吃?不御敌,焉有命活?如许的官员哪个天子敢用,也不怕三五年畴昔将邦国治成一片赤地,而满街都是之乎者也的儒生,临到对敌、劳作,呼啦啦一下全跑光,美其名曰回家尽孝,这叫上头如何说?”
圣元帝听入了迷,正渐渐咀嚼这些话,却又闻关素衣冷道,“侯爷莫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儒家学派虽说盛产伪君子,但也有真正忧国忧民的仁人义士,比方我祖父和父亲。”沾了一点茶水润喉,她话锋蓦地一转,“论划一腐败,儒家不如法家,论兼爱天下,儒家不如墨家,论保卫邦国,儒家不如兵家……但儒家却有一点,是诸子百家难以企及的,亦是皇上最为推许的,单凭这点,便足以令他做出‘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的决定。”
秦凌云咳了咳,又冲嫂子使了个眼色,提示她皇上就在此处,便是打狗也得看仆人。当然,若皇上不在,她想如何骂都成。说到底,他对叶婕妤的感观也很糟糕,走路三摇两晃,仿佛随时会晕倒,说话顾摆布而言他,涓滴不见利落,与关素衣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然皇上喜好,旁人便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关素衣却毫无所觉,轻笑道,“只要有肄业之心,甚么时候开端勤奋都不算晚。你常日里如有不懂之处,可修书问我。”
“治,便是治国。法家主张酷刑峻法,儒家主张仁爱通达,一紧一松,一严一宽,而松紧宽严孰优孰劣,谁又能带领邦国走向昌隆,这便是法家与儒家争锋的核心。乱世当用重典,乱世当行仁政,而魏国乱世刚过,乱世未鸣,在峻法与宽仁之间更需脉准标尺。然,法度的宽严轻重,只是当政者需考虑的题目,浅显人无权决计,更难以企及。但百姓百姓受够了战乱之苦,天然更偏向于安宁平和的糊口,因而对仁政的巴望和贤明圣主的拥戴便空前高涨。撇开口舌之利,单从实际角度与民气所向来看,该当是徐广志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