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素衣一面拍抚气狠了的老夫人,一面大开讽刺,“周将军贵为朝廷要员,眼睛却只顾盯着别人家的内宅,耍弄这些匹妇手腕,不感觉丢人吗?再者,你是来送礼的,却只给木椟,未给实货,当真小家子气。”
“丫环,明芳?”关素衣噗嗤一声笑了,举起酒杯悄悄摇摆,“赵陆离,你做月朔我做十五,你纳一个我也纳一个,现在大劫刚过,这一个个的都来了,谁也躲不掉。罢了,纳一个是纳,纳两个也是纳,让她出去吧。”
赵陆离脸颊涨红,惭愧不已。老夫人赶紧欣喜,“这也怪不到你头上,本就是尘光出错在先,你才略加弹压,不然岂不让一个贱妾逼迫到正房头上?来了就来了,给她一口饭吃便罢,我们赵家固然落魄了,却不差这点银子,你大可无需自责。”
关素衣定定看她半晌,冷道,“别磕了,起来吧。金子、银子带她下去梳洗,安设在南苑。周将军,您目标已经达到,请回吧。”话落微扬广袖,命人送客
“蜜斯返来啦?快跨火盆消消倒霉。”她只号召自家主子,看也不看赵陆离一眼。
马车在西门停了一会儿,又渐渐绕去东门,赵陆离盯着牌匾上那五个气势迫人的大字,问道,“这是哪位大师的手笔?竟有金鸣之声,杀伐之气。有了这块招牌,西府的气势都涨了很多。”
“老爷先跨吧。”关素衣侧过身子,让大伙儿挨个跨火盆,临到最后才本身出来,又命仆人备水,摘柚子叶,不拘是谁,去没去过天牢,尽管泡一两刻钟,求个心安。
明芳若真有骨气嫁给贫困得志的农夫,便也不是上辈子阿谁构陷主子以图繁华的明芳了。赵家固然没了镇北侯的爵位,却还挂着征北将军的名号,她出了这个大门,上哪儿再去找更繁华的人家?何况她丰度只能算是浅显,嫁个商贾人家还嫌呢,因而咬咬牙写了身契,当了贱妾。
“好,望舒长大了。”赵陆离非常欢畅,忍不住握了握老婆葱白的指尖,叹道,“素衣,多亏有你我们这个家才没散。报歉的话,赌咒的话,我都不说了,你只看我将来表示如何。”
说到此处,她冷冷一笑,“你们是有备而来,一台接一台的大戏想必都安排好了,尽管与我见招拆招,我如果还与你们一块儿浑闹,得有多傻?不如干脆利落地收了,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免得你借她当筏,一个劲儿地兴风作浪。”
管家领命而去,少顷苦着脸返来,身后跟着皮笑肉不笑的周天与楚楚不幸的叶繁。叶繁仿佛梳洗了一番,身上穿戴一件极新的桃红衣衫,头上戴着一套点翠珠钗,暗黄的脸颊微微泛出红晕,还未站定就盈盈下拜,哽咽开口,“贱妾叶繁见过夫君,见过夫人,见过老夫人。”
坐在主位的赵陆离反倒成了孤家寡人,被大伙儿联起手来架空。统统的错处都是他形成的,夫人这好那好,十全十美,连仆人赶上大事也只知府中有夫人做主,老爷算不得数。
倘若陛下某一日心想事成,把关夫人归入宫中,怕是会变得更加婆妈吧?仁义礼智信,公然都是些误人误己的玩意儿!
关素衣面上淡笑,心中却怀着极深的防备,待马车停稳,立即从车厢里跳出来,拍开赵陆离伸过来的手,改去抱木沐。赵陆离半点不恼,反而和顺地笑了笑,走上前搀扶年老的母亲。他们伉俪二人存在很多曲解与隔阂,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开。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至心相待,只要夫人非铁石心肠,迟早有一天会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