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氏拿着一本册子录入,笔尖连动,双目却尽是迷惑,见女儿来了忙道,“我正纳罕呢,你便来了。快过来帮娘看看,皇上是不是把送给宫妃的东西不谨慎装进臣子的箱笼里来了?你看这些布匹、珠宝、金饰、胭脂、香料,满是女子器物,且还宝贵非常,你爹爹和老爷子那里用得上!”
小黄门起初也盘点过一次,且得了白福总管死令,说是需求送到帝师府,不成再运返来,管帝师与太常用不消得上,因而哈腰假装检察箱子外侧的封条,笃定道,“启禀夫人,箱子没送错,您就收下吧,主子这便归去复命了。”
“祖父,爹爹,你们没事吧?”
这辈子,她毫不会给徐广志一丝一毫机遇。上位就上位,总拿祖父和父亲当踮脚石是如何回事儿?莫非关家上上辈子与他有仇?既如此,她就亲手把人摁下去。
颠末此事,圣元帝对帝师和太常更加恭敬,这二人要忠心有忠心,要才调有才调,一个外圆内方,一个至公忘我,立在朝上便似擎天巨擘,足以助他撑起魏国社稷。有这二人在,他到处都感觉稳妥,再不复之前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窘态。
“恰是。皇上宽仁漂亮,等闲便谅解了为父,明日还是上职,无需闭门思过,更没减免俸禄,还送了很多宝贝,现在都堆放在前院,你们自去开箱查验,而后登记入库吧。”关父替老爷子倒了一杯热茶,温声道,“老爷子本日欢畅,与皇上多饮了两杯,返来时不住嚷嚷想喝依依熬的醒酒汤,刚好依依也在,快去替你祖父熬汤去。”
先前赠给叶婕妤的红珊瑚算个啥?真该让外头那些人来看看这六口箱子里的宝贝。宠与不宠,爱与不爱,偶然候很能从这些外物中窥出端倪。金子感慨连连,终究也被灿烂宝光晃得头晕目炫,忙用手掌捂脸。
关素衣欢乐应诺,熬了汤水亲身端到上房,服侍祖父与父亲渐渐用了,各自歇下,才去帮母亲归置御赐物品。
“还能出这类错?也是奇了!这些东西太贵重,且大多合适风华正茂的女子,我拿着无用,要不你带回赵家去吧,便当娘补送给你的嫁奁。我猜宫里那位定然不敢去问皇上,未免显得本身倾慕虚荣、小肚鸡肠,必也是将错就错了。”仲氏一会儿喟叹,一会儿暗笑。
关素衣一宿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乌黑的眼圈去帝师府苦等,眼瞅着中午都过了还不见祖父和父亲返来,心下惶急,不由走到二门处盘桓,忽听墙别传来马车行驶的声音,赶紧让小厮去探。
仲氏讶然道,“他如何跑得如此快?我们话都没问完呢!”
尚崇文惧罪他杀后,他抄袭的策论便在雅士圈子里疯传起来,有幸得见者莫不击节赞叹,引为奇文。因焚书废法而名誉受损的徐广志敏捷走下台前,成为上流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有鸿儒专门为他的策论做序,称他为儒学之承上启下者,将来或开山立派,终为一代大师。
金子冷静低头,心道陛下真是改性儿了,堆放在箱子里的好些东西都是他拼着性命挣来的战利品,平时碰都不让人碰,明天却专捡最贵重的收拢,而后一股脑运来帝师府,也算直接送给夫人。
明天日头本就很足,关素衣只点算了一会儿便觉眼睛酸涩,忙转开脸轻揉眼角。明兰却双目放光,脸颊潮红,明显被这些东西迷丢了魂儿。这也难怪,只如果女人,哪有不喜好宝贝的事理?如果换个定力较差的,这会儿早就扑进箱子里打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