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转脸去看跪在门口的阮家人,语气冷沉,“你们一家人来京三日,既不去祭拜亡魂,亦不看望遗孤,反倒受人贿・赂,四周漫衍流言,废弛夫人以及帝师府名声。你们口口声声要为你们女儿讨还公道,直言夫人不该剖腹取子,甚好,这孩子你们也不消认了,拿着王有鹏给你们的五万两银票归家去吧。在你们心中,血缘亲情怕是比不得真金白银来得贵重。”
院墙内,圣元帝将关老爷子扶到灵堂前,亲身替他点了一炷香递上,待他祭拜过后插・入香炉,本身才取了一炷扑灭,做足了恭敬之态,门生之礼,且又给了赵府偌大脸面。
他是天子,可不就是完人吗?混账东西,竟敢谋夺□□,还接二连三,莫非他有甚么特别爱好,就喜好嫁了人的女子不成?关素衣感受本身快气炸了,如果身上溅一燃烧星,瞬息间就能烧起来。
街那头俄然跑来很多穿盔戴甲、全部武装的侍卫,用长戟顶开凑热烈的人群,齐声喊道,“恭迎圣驾!”随后便有几列骑着高头大马的禁卫军护送着一辆玉辂,稳稳铛铛来到赵府门前。
“别敲了,人家不会给你们开门的。方才没听老夫人说吗?肚子是她让关夫人剖的,就为了给二房留后。人赵将军多不轻易,没准儿这辈子就这一根独苗,你们还不依不挠地非让人家给塞归去,吵吵得全燕京都晓得,不但骂关夫人是妖妇,也骂你们外孙是鬼怪,这名声可比棺材子刺耳多了。也不晓得你们如何想的,外孙好不轻易活下来,你们非要给他安这个名头,叫他长大了如何自处?别说赵家人不能容你们,便是孩子将来懂事了,背着一个妖邪的名声,定也会对你们恨之入骨!”明眼人点头叹道。
留到此时还不肯散去的围观者大多是些街头地痞或游侠儿,仗着身怀技艺就为非作歹。为了抠几块含口钱买酒喝,他们连死人的坟头都敢扒,又有甚么事做不出来?本日吵着嚷着要开棺验尸的也是他们,方才还感觉非常得力,现在却如刀刃悬颈,危在朝夕。
圣元帝已经顾不上夫人会如何想了,他要见她,一时一刻都等不了。
“恰是恰是,子嗣才是最紧急的。到底还是关夫人勇敢。”围观者一面群情、喟叹,一面渐渐散去,却有几个躲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盯着阮家一行。
明日寅时,那今晚该如何过?世人惶然,跪了大半天赋心惊胆战地分开,却当晚就遭了几波盗匪,财帛被洗劫一空,所幸皇上整肃民风,加强防务,严打犯法,才没闹出性命;又屋漏偏逢连夜雨,阮家与征北将军府断交的动静传回客籍,几千顷良田被本地豪族朋分一空,只余一间破屋居住。
但是现在他们已放出流言,直斥关夫人毁人尸体,行妖魔道,也即是变相的说自家外孙不该存活,是个秽物,其言其行早已自绝活路,悔之晚矣。
“回皇上,此子恰是贤侄。”赵陆离走上前回话,不着陈迹地把夫人拉到本身身边。目睹皇上与抱着孩子的夫人站在一处,姿势密切仿佛一家,他便觉眼眸刺痛,心脏震颤,像是有甚么首要的东西即将落空。
二儿媳妇暴亡,大儿媳妇又被阮家坏了名声,前来插手葬礼的人寥寥无几,瞥见冷僻灵堂,星点香火,老夫人原还倍觉苦楚,现在却重新抖擞。旁人来不来已无所谓,帝师来了,太常来了,连天子也来了,只这三个,便足以抵上全燕京的勋贵。
好好一个殷实之家,转眼就落得暗澹结束,遭遇剧变已是难以糊口,不得不常常跑去赵府请罪,欲认回外孙,却都不得其门而入,此乃后话,临时不提。
皇上一语道破他们照顾巨财,倘若他们本日离了赵府,明天必然横尸街头,家破人亡!五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量,对于没有依仗的平头百姓而言不啻于小儿度量金砖招摇过市,纯粹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