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又喝令着众排军押送了这干小人,去各家追赃去,这一去事关众排军分钱多寡,谁肯轻放过这些小人?一个个刮地三尺,草里挤奶,石头里榨油,将这些小人家中里里外外涮得盆干碗净。有那实在拿不出来的,便被逼着卖屋子卖地,乃至卖儿卖女,弄得一家子鸡飞蛋打,骨肉分离,那一口惨痛之气差遣之下,哀声震天。中间有百姓看了,都忍不住叹一声:“唉!”,却又忍不住唾一口:“该!”
夏提刑笑道:“便是如此!”
商讨已定,夏提刑、李知县、周守备便再次升堂,一干小人重伤的跪,重担的爬,都俯伏在案下,西门庆的家人来保也在中间跪了充数。当着众百姓的面,贺提刑便审判道:“被告西门大官人仁义,念着平时的情分,再加上这些小人又欺诈未成,是以不再追案,能够从轻发落。”
更有那穷酸丁便念起嘲歌来:“为人切莫把心欺,公理昭彰自偶然。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西门庆悠然点头:“错!当时拍卖的不是炊饼,而是这张合约!”
待誊写结束,西门庆拿出本身的印章,往纸中间一盖,再一折,便成了名副实在的骑缝章,然后他向一头雾水的来旺、傅二叔、贲四笑道:“你们来看,只要将这张纸摆布扯开,便是一式两分的买卖合约。左联留在西门家手中,立此存照;右联可让来人交包管金后持走,以作凭据。待到了炊饼交货日期时,卖主便可持右联前来我西门府上交割,当场一对,若骑缝章无误,交足钱款,拿了功德炊饼就走,我们是认章不认人!如此一来,岂不便利?对了!武道兄也须刻一印章,盖于此纸中间,如许一可防伪,二又促进了炊饼的功德之力,恰是一箭双雕,分身其美!”
取到后,西门庆便在一张大纸上,居中写下四个大字——“远期条约”,然后分摆布写下不异内容标准的文本——买卖物品:功德炊饼;数量:五个;代价:每个功德炊饼制钱一贯,共五贯;买卖日期:今后估计的某年某月某日。
傅二叔突破沙锅问(纹)到底:“那这包管金,该收取多少?”
夏提刑笑道:“些须微劳,四泉兄不消放在心上,那样反倒显得你我不爷们儿了!”
西门庆点头道:“这点小事,若发公文到府里,轰动了知府大人,岂不是罪恶?还是就如许了事算毬了吧!这几个狗才的家私,龙溪兄固然都抄了来,提刑衙门和守备府本日着力的弟兄们,大师均分一下,大抵每人也有几贯钱。本日晚间,我再放翻一头黄牛,拉上一车好酒,让孩儿们好好吃一顿,也是他们替我西门庆出气一场。”
李知县点头:“善!”
西门庆抓抓头:“这个……临时搁下,我们商讨着办吧!”
李知县笑道:“本日已替四泉兄报了仇,明日却要到四泉泉府上,好生讨南轩兄一杯喜酒喝!”
西门庆将这干小人打了个痛快,心中畅美,暗想:“月娘她那日受够了这干小人凌逼,本日听到他们遭了报应,必放心中欢乐。”是以只推要回家措办明日周秀下聘之事,和李、夏、周三人告别,带着来保笑回家去了。
来旺苦着脸道:“如有了这个‘远期条约’,我这拍卖的谋生,也就干不下去了!大师手上都拿了这张纸,到时直接来拿炊饼就是,多么轻松?谁还来挤一身臭汗,只为了拍卖一两个炊饼?”
夏提刑大笑着鼓掌:“恰是如此!我这便出去,发落了那一干小人,我们好去筹办丧事!四泉兄,你意如何?若要从严,我便将这干小人收监,待下属详文回日定案;若不想费那费事,这便当庭宣判了,抄他们个产业尽绝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