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坐在堂上,闭着眼睛将王婆的诡谋前前后后细心考虑一番,这才调兵遣将,安排各路人手。
却听王婆笑道:“不怕获咎星主大官人说,这又算得甚么大不了的事,竟然还要细心考虑?令爱那张退婚的庚帖,老婆子已经拿捏在心中多时了!”
心中虽做此想,但口里不说内心的话,西门庆还是笑吟吟隧道:“王乳母公然是我们山东的先贤刘鄩用兵,一步百计!却不知计将安出?”
陈经济笑道:“这点诊金,忒也陋劣,却对不住先生的医国之手,有愧的该当是小子我才对!却不知西门蜜斯所患何病,请先生大发慈悲,照实道来,解我心中忧愁!”
西门庆便笑着恳求道:“王乳母,你是个最慈悲的,莫非就忍心眼看着我女儿落入虎口,毁了她的一世不成?别的我不敢砍那大嘴,若乳母助我退了此婚,每日佛前上供的功德炊饼我包了!那十殿阎罗与我又是亲热的世兄弟,若乳母百年以后,我保你有个好去处!”
西门庆大喜:“有乳母做主,此事成矣!那这便请乳母回家去细心考虑,如有了万全之计,再来我府上商讨。”
王婆一听,心下早已雪亮,要晓得功德不出门,好事传千里,陈经济和李娇儿的丑事此时早已经传遍了清河,一贯性刚的西门大官人又不是没耳朵的,他恼羞成怒之下,翻脸不认半子自是理所当然。
赵拆台咳嗽一声:“不过,做大夫的也要用饭,既然蒙公子抬爱,鄙人也只好受之有愧了!”
王婆听了笑道:“星主大官人公然是做大事的,却象个皮笊篱普通,滴水不漏!好!且待老婆子去内宅拜见大娘子和大蜜斯,也叫她们欢乐欢乐!”说着话,这婆子先欢天喜地,颠儿进后宅里去了。
一贯新钱放到面前,赵太医便板起了脸,拂袖道:“行医者,以救死扶伤为本分,安能讹诈病患财帛,做那丧尽天良、禽兽不如之事?”
过不了两天,西门府后宅中一阵慌乱,倒是西门大姐生起怪病来。陈经济这两日一天六顿喝参汤,身子骨早已规复如初,只是难堪于同西门庆见面,是以还是每日里哼哼叽叽做无病之嗟叹,拉着养病这面大旗当皋比,免得每天早上要去给西门庆存候。
王婆忙赔笑道:“星主大官人自地府还魂以后,全清河县乃至全部东平府,谁个不奖饰西门四泉一口唾沫一个坑?老婆子岂有不信之理?既如此,那毁婚的名誉,我也顾不得躲避了,老婆子为西门大官人捐躯破命便是!”
“哦?”西门庆又惊又喜,心下喝采道,“好一个老虔婆,公然是个捞偏门的魁首,走歪道的班头!”
正在配房窗边思忖,却见西门庆的亲信家僮玳安急赤白脸的引着个太医出来了。陈经济心中一动,便安排几个家人在门边廊下守株待兔,等那大夫出来,好问个究竟。
那赵拆台却把手一摇,凛然道:“西门蜜斯的贵恙,放到了我赵拆台的手上,性命天然是无碍的了!只可惜……”
陈经济心头一惊:“可惜甚么?莫非说,西门蜜斯她竟然……”
这一日却见家宅中大大不安起来,众家人仆妇,脸上都有忧色,更传闻西门庆在后宅大发脾气,痛骂了好几个倦怠的丫环,弄得百口高低,大家自危。陈经济便猎奇起来,也不知未婚妻得了甚么怪病,病重到了甚么程度?
王婆一听,整小我顿时精力抖擞,蓦地间便年青了二十岁普通:“此话当真?”
西门庆便感喟道:“我看那陈家小公子,为人浮滑,去处不端,我的女儿,岂能嫁他?但妨着陈亲家的面皮,这退婚二字,却如何能道达出口?说不得,只好请王乳母帮我谋个法儿,若能退了这桩婚事,深感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