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叹了一口气,雷妈妈又道:“你再看看人家星主大官人,降世的天星,行的都是正道。一个卖糟腌的唐牛儿,跟星主大官人无牵无挂的,就因为是一条性命,便舍了一褡裢钱,要去救他出狱。再看看阿谁黑厮,唐牛儿打夺走了他,他反而要将唐牛儿陷狱!两下里比一比,当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平天生败惟片语,万事得失在寸心。却不知朱仝要说甚么话,且听下回分化。
雷横又重重叩了一个头,宏声道:“娘啊!你的话,跟金子一样,横儿我句句记在内心!”
雷横一听矮了半截,仓猝打躬道:“娘你低声些儿!这话让旁人听着了,不是耍处!”
雷横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哭丧着脸道:“娘啊!您莫要活力,统统都是横儿的错!我只说宋江哥哥因为身量矮,不敢去劈面求亲,是以想出了这豪杰救美的主张,以是才跟着凑趣儿。谁晓得那阎老头儿身子虚,吃了惊吓后竟然一病死了,孩儿的心中,也常常悔怨!”
雷横听了,泪如泉涌,只是叩首道:“娘你别活力,横儿必然改。若说了不算,娘你便用咱家的打铁锤子打死了横儿,横儿也无牢骚!”
本来,朱仝骑了西门庆的白马,一起奔驰,出了郓城县,直奔宋家村。这宋家村原名水堡村,厥后一户姓宋的人家起家起来,明买暗兼的,把水堡村四周的地盘尽数都变成了宋家的财产,不知从甚么时候起,水堡村就改名宋家村了。
雷妈妈人固然响快,但心却细,一下子听出了雷横言语中的变动,遂含笑道:“如何管‘西门大官人’叫起‘西门兄弟’来了?”
雷妈妈一听,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称愿道:“真是普天神佛保佑,我家横儿,也总算有了一小我中龙凤普通的兄弟了!”
说着,雷妈妈更抹起泪来:“想当初,阿谁叫时文彬的知县相公要汲引你当都头,你老娘我想着他是个清官,能在他那边当个都头,就比如当年包拯爷爷部下的王朝马汉普通,也是个光宗耀祖的事。谁知这时知县时运不好,被蔡太师的生辰纲一案挂误了,换了个知县相公后,你又不争气,学会了开张碓房,杀牛放赌,只是伙着宋黑厮那一干人,往下道儿上走。到现在人也老迈,却也不娶个媳妇,若我明天蹬腿去了,地府之下,拿甚么脸去见雷家的列祖列宗?”
雷横坐在檐下,冷手帕包着头,内心倒是闷闷不乐:“想不到路上说话,草里有人,我和宋江哥哥在屋子里密谈,却都被我老娘暗入耳去了。邻居街坊,尽说我老娘是个有见地的,莫非她白叟家旁观者清,那宋江哥哥真的是个不成交的无义之人吗?”
雷妈妈听了,念佛不止,连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宝塔,老婆子就晓得,星主大官人是个积德的。常言说的好,与凤同飞,必出俊鸟,伴虎而眠,没有善兽。横儿你此后却要多与星主大官人来往,却少去沾惹宋押司那一类人才好!”
雷妈妈越说越气:“他那仁义,只不过是仗了他老子有收租子的五百亩好地,四下里倾泻铜钱买出来的。能从钱上来,也就能从钱上去!横儿你如果还伙着他混,此后有一天被他卖了,你还在帮那黑厮数钱哩!”
雷横低着头挨刮,一声儿也不敢吭。
雷横一听心中暗乐,他之前带回家的兄弟,尽是些七长八短汉,三山五岳人,乃至包含宋江,都没一个能入自家老娘的眼,没想到明天老娘却对西门兄弟垂了青目,当下便笑着给西门庆长脸:“娘,你不晓得……”说着添油加醋,将西门庆为救唐牛儿,为挽回宋江名誉,如何如何一掷令媛,如何如何四下驰驱,吧啦吧啦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