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到了堂上,西门庆一边放下背后装钱的口袋,一边落座,同时随口道:“本人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
宋江便请过父亲来一说,宋太公更无二话,顿时筹办去了。宋江便又钻回那地窨子里去,临出来之前,兀自拉着朱仝的手殷殷叮嘱:“替我多多拜上那西门庆兄弟!”朱仝点头承诺着,还是将地板盖上,将供床压了,出门回到草堂,宋太公早清算了一大包财物,朱仝也不客气,放上马背,便一骑绝尘地去了。
听了朱仝的轰隆之言,宋江内心“格登”一下,人早已经呆愣在那边。
朱仝见他大张着嘴发楞的傻模样,忍不住心道:“只说是宋太公爱子心切,出了昏招,谁成想,这晕招倒是他本人出的。宋江哥哥啊宋江哥哥,可贵那西门大官人一片血诚为你,若他晓得了你事光临头时却干出了这等事体,却不知心下又是如何?”
将眼一看,门前尽是些萧索的气象,西门庆不由得摇了点头,暗想道:“这必是死了女儿,老婆子悲伤过分之下,连洒扫庭除都懒了。”心中便动了个不幸她的动机。
及时雨是几时雨?哭丧人乃苦丧人。却不知户外是谁在拍门,且听下回分化。
暗中思忖道:“这母女之情,出于本性,固然是劣等人家,却也至真至笃。怪不恰当日那宋江杀了她女儿后,固然满口许愿,答允给她养老送终,她却舍了那后代的安适繁华不享,也要帮她女儿报仇雪耻!这世上的亲情,又岂是能用铜臭来衡量的?”
开门的老婆子恰是阎婆,她见西门庆气度轩昂的,不敢骄易,强打起精力,一边请西门庆进门,一边号召道:“却不知这位公子贵姓大名?来寻老婆子却为何事?”
想到这里,便对宋江道:“宋江哥哥,那西门大官人倒是个侠肝义胆的好男人,听得此事有碍哥哥名誉,便宁肯舍了几百贯财帛,也要帮着哥哥把这件事作美满。他现在正在郓城县里买哄那阎婆,雷横兄弟也在县衙门里高低使费,兄弟便来你这庄上,请哥哥这边且在那唐牛儿身上歇罢手。只是我一个做长辈的,这话却不幸亏太公面前开口,是以先和哥哥说了,由哥哥和太公筹议吧!不管如何,大师且先把那唐牛儿从牢里捞出来为上。”